迎春宴在酉時一刻才結束,黃昏浸染,馬車裏的嶽明朗心情差到了極點。
馮若珊的馬車原不是走這條路的,今日禦花園賜婚,她便有心想要和嶽明朗單獨聊一聊,所以選了和嶽明朗一樣的路。
“王爺,馮小姐的馬車跟在後麵。”春山執著韁繩說道。
“不用理會。”嶽明朗原本就不虞的臉色,更加黑了。
馮若珊探出頭來,對車夫說道:“攔下他們的去路。”
車夫順從的點頭,“是,小姐。”
幾鞭子下去,馮若珊的馬車便超過了嶽明朗的馬車,就在春山依舊穩速前行的時候,隻看見馮若珊的馬車就那樣停在了他們的前麵,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馮若珊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了下來,然後一步一步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春山小聲的說道:“馮小姐來了。”
馬車裏的嶽明朗揉了揉鼻梁,再睜開眼,滿眼的不耐煩。
區區一個戶部侍郎的女兒,還不值得他應付。
馮若珊站在他的馬車前,聲音溫柔似水,“我有幾句話想同王爺說,不知王爺允許我入車內詳談否?”
嶽明朗本來是不想搭理的,但又覺得馮若珊萬一窮追不舍到禦疆王府門前,此事再傳到尹星落的耳朵裏……
他都不敢想尹星落知道這件事後的反應,皇帝的賜婚,他還想壓一陣子再說,聖旨他早在禦花園內就接了,這樣,就不會傳到家裏去了,春山就算知道,也不敢胡說八道,透露消息。
可畢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總會露餡的,但眼下,他沒有別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來吧!”
冷冷的聲音從車內傳出。
春山立即起身拿出小凳子擺在馬車下,伸出手臂恭候,馮若珊見狀,扶著春山的手臂便上了馬車。
馬車內寬敞無比,入眼是嶽明朗曲起一條腿,側坐在一張橫榻上,兩旁則是鋪了錦緞的細軟墊子長凳。
嶽明朗沒有看向她,他的側顏令馮若珊心神一顫,真是好看啊!
又長又翹的睫毛濃密得很,每眨一下眼睛,那睫毛都如振翅欲飛的蝴蝶一般。
馮若珊在右邊的長凳上端坐著。
嶽明朗把玩著自己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說道:“不知道馮小姐要跟本王說些什麼?”
馮若珊聞言,從美色的沉迷中緩過神來,聲音溫柔而沉靜,“自然是陛下賜婚一事。”
“哦?”嶽明朗挑眉,看向她,一雙桃花眼裏暗藏冰淩。
“我雖然沒有意中人,但卻無意高攀王爺,今日陛下賜婚,我也是驚訝得很,原以為就是簡單的迎春宴而已。”馮若珊看著嶽明朗眼中隱隱的冰寒,她斟酌著字眼說道,“我知道王爺心悅之人唯有王妃而已,所以,我無意與王妃爭什麼,也不想惹得王爺不快,但陛下的旨意……我們都隻有遵從的份,我希望嫁進王府後,王爺能夠看在我無意爭寵和插足您與王妃的份兒上,待我好一點,最起碼讓我能夠在京都裏抬頭做人。”
嶽明朗看著她,眼中沒有半分變動的情緒,“本王可是聽說,你最近與菀妃娘娘走動的很勤啊!”
一句話讓馮若珊變了臉色,心思快速轉動,她掩去剛呈現出的一分恐慌,淡定說道:“菀妃娘娘頭疾發作,我有治頭疾的辦法,便經常入宮為她按摩療愈,所以,這又怎麼了呢?”
嶽明朗盯著她,明顯半分都不信。
馮若珊見嶽明朗眼底依舊冰冷,知道自己剛才的說辭沒有使他相信,但她不急,仍舊溫柔的說道:“菀妃娘娘是金尊玉貴之人,而我隻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之女,我並不能為她帶去什麼利益,同樣的,娘娘想做什麼,我一個下官之女又如何能夠有權力去插手呢?”
嶽明朗聽出馮若珊的話,這是暗說今日的賜婚,沒有半分她的意思,全是菀妃的主意。
“你不是說你並沒有意中人嗎?既如此,怎麼就答應了呢?”嶽明朗看著她,眸色依舊。
“王爺,您忘了嗎?我也說‘陛下的旨意,我們都隻有遵從的份’。”馮若珊應對自如,“高貴如您,不也是陛下的臣子嗎?寵臣也是臣,您都不能夠直言反抗,我一介小女子就能夠了?我的身後是家族性命和仕途,我不能拿我的身後去拚一個不確定的結果,因為……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