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傭把她帶到門前。
外牆石灰雕刻著上世紀生物化學家伯來寫給妻子的情書,大門是兩扇圓拱相合的銀白鎖扣。
女傭把鑰匙遞給她。
四下的人悄然退去,眾人不約而同地把空間留給她。
天氣陰冷,植物都被保護在棚裏。
鑰匙嵌合,哢噠一聲門鎖大開,室內恒溫的熱氣從臉上掃過。
包裹在身上,異常溫暖。棚外是淩冽的初冬,裏麵是春日。
紅的,黃的,綠色,粉的,嬌豔欲滴,爭奇鬥豔。
季節的變化並沒有結束它們的生命。
蹲下身,她拂去羅蘭瓣葉上的白珠,味道香甜,清鬱動人。
傭人說,這是裴言川回江城後特地吩咐人栽植的。
起先大家都不知道少爺這是為誰準備的,現在看來原來是江姑娘。
江沐顏看著這一棚花草,整個人窩在秋千架上陷入沉思。
裴言川的心思皆然昭著,待她當真是花了心思。
可她不懂,他為何要這樣?
自己在運城時就早已向他說明,他們絕無可能。
現在……
她曲腿抱住雙膝。
一個豪門繼承人,一個無家可歸的流浪漢。
更無可能。
握著手裏冰冰涼的鑰匙,她忍不住想。
之前他也是這麼對別的女人花盡心思,討她開心的吧?
不是說,已有心儀之人嗎?
不是單身。
想到這,江沐顏沒由來有些氣悶。
既然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要來招惹自己。
再看這一室繁花,味道就變了。
她麵露嫌棄,“渣男!”
我才不會著了你的套呢。
把鑰匙交給附近的傭人,“告訴你們裴少,花很美,但是人不行。”
說完,留下一頭霧水的傭人揚長而去,回屋睡覺。
這一覺直接睡到下午。
有人敲響她的房門,不等她出聲就擅自開門進來。
她閉著眼,聽到來人輕手輕腳走到她的床前。
她不動聲色,繼續裝睡。
想看這人到底想幹什麼。
沒等到對方表露意圖,卻等到了鼻子被人壞心眼地捏住,喘不上氣。
她震驚地睜開眼。
就見裴言川站在床邊一副我看你要裝到什麼時候的表情。
她側過臉擺脫,“你怎麼知道……”
裴言川收回手笑道:“我怎麼知道你已經醒了嗎?”
“因為……”他俯下身慢慢靠近。
躺在床上,男人的臉近在咫尺,雙方的呼吸交融,眼睫稍動一下都能掃到對方的眼瞼。
她狼狽地逃開。
男人笑的很蘇,繼續道:“因為睡著的人呼吸不會這麼輕。你在我懷裏睡覺的樣子,我怎麼會忘。”
她無言以對。
從床上坐起身,正眼瞧去才發現裴言川一臉疲憊,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身衣服。
她皺眉,“你從昨天就沒休息過?”
男人眼底青黑一片,眼眶邊緣發紅,血絲遍布。
明明已經很累了,卻表現的不以為意。
“公司有點事,走不開。”
也就是說他一回來就來她這兒了,江沐顏複雜地想道。
昨天也是臨時跑來找她。
說到底,他是為了自己。
內心滋生一股奇怪的感覺,她對眼前這個男人生出一絲不忍,這股感覺讓她之前的情緒說散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