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纓在家族裏排行第七,不過不是鮫海吳氏,而是旁係家族。
天下之大,吳姓的人可謂數不勝數,但是鮫海吳家有且隻有一支,非直係血脈不能隨字輩。
因此吳霄霄隨了霄字輩,而她則沒有。
蓋因吳家自古以來便是男子入贅,女子主家,對掌權之看重由來已久。
她跪著的前麵,便是掌管整個吳家權能的家主,吳鉤月。
以及吳鉤月旁邊坐著的旁係長老——吳且懷。
吳鉤月乃實打實的一族之主,一言未發,單是坐著,給人的壓力便如鉛灌注。
換做常人恐怕早已冷汗直冒,膽顫不已。
吳鉤月眼尾輕掃:“聽人說,你將妙音山莊的請函推掉了。”
她的目光看向的是一旁的吳且懷。
吳且懷被她看了一眼,輕咳一下:“七纓素有主張,如若她不喜歡,推便推了。”
吳氏體內流淌著鮫人一族的血脈,容貌上自是不離豔麗一派,而吳鉤月的相貌更是美豔到尖銳。
而鮫人善惑。無需多言,隻需用那雙不包含任何私情的冷眸掃過去,便足以令人膽寒。
吳鉤月聞言,隻是淡漠:“你倒是替她著想。但是,我要聽她自己說。”
語畢,高階修士的威壓無形外放,直教吳七纓感覺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吳且懷不便多嘴,隻好收了聲。
吳七纓恭順回道:“回家主,七纓的資質非聰明絕頂,私以為擔當不上妙音山莊的賞識,便回信告知莊主,將機會留給更合適的人選。”
此乃大忌。
吳且懷皺了下眉頭,顯然不滿意她的答複。以驕傲自尊的鮫人吳家而言,寧可自滿,不可自輕,否則便失去了鮫人最為崇尚的特性。
聞言,吳鉤月端起桌上的一盞茶,小呷幾口,麵不改色:“本想你雖為旁支,但也是族中一員。妙音山莊的莊主與我交情尚可,這才有舉薦你的名額……”
吳且懷心道不妙,果不其然聽見吳鉤月接下來的話——“也罷,既然你認為自己擔當不上,隨了你的意便是。”
她放下茶盞,半闔眼瞼,似是頗為無奈:“明日出門以後,別跟任何人提及自己是鮫海吳家之人。”
按吳鉤月的意思,便是要讓吳七纓與鮫海吳家劃清界限。
鮫海吳家作為四大家之一,族中到了入學年紀的人,要麼家中修行,要麼進了赫赫有名的五大門派,無一例外。
拜入大仙師座下更是稀鬆平常。
這是當然的,吳家躋身四大家,族中子女的舉止代表的就是家族門麵。
而吳七纓的決策在一眾出色的族人裏就是自甘墮落,與恥辱無異。
吳七纓低眉順眼:“謹聽家主吩咐。”
吳鉤月貴位家主,容不得家族有汙點存在。
吳家的家主曆經幾代更迭,當屬吳鉤月最為專橫獨斷,也有她體內的鮫人血脈較為純粹的緣故。
鮫人一族曆來樣貌姣好,然而這隻是其中一點特征。
生性多疑,喜怒無常,善惑人心才是鮫人本色。
能夠力排眾敵坐上家主之位的,都是當代的佼佼者。
換句話來說,實力愈強悍,血脈愈純粹,亦更愈發接近鮫人,無論哪方麵。
家主的話語權是毋庸置疑的,即便吳且懷有心為吳七纓開脫也不是現在,她隻好順著吳鉤月的意思往下吩咐:“都聽見家主的命令了,沒什麼事要說就退下吧。”
候在兩邊的貼身仆從弓腰領命。
吳鉤月閉上雙眼,輕抬食指,下一瞬間她的身影便從高座上消失了。不願再多看家族敗類一眼。
堂下沒有了家主的壓迫感,氛圍頓時輕鬆不少。
吳七纓正要領命退下,吳且懷瞪她一眼:“走什麼走?我還有話要對你交代。”她這麼說著,身形一晃來到吳七纓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