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淺麵色平靜,但眼裏升騰的怒火暴露了她的心境。
“我叫林淺,擱淺的淺。這個是將你視為仇敵的名字。”
小七樂道:【恭賀汝,才出鮫海城便為自己樹立了第一個敵人。】
如若吳七纓當初聽她的掉頭就走便不會發生這檔子事,現在純純是她自找麻煩。
吳七纓沒理會小七,直盯著林淺的動作。
林淺這邊怒火中燒——是混血又如何,總比那些虛頭巴腦的人族幹淨!
吳七纓打斷了她的思緒,將之從緊繃的亂麻中解放:“看一下你弟弟吧,別在那糾結了。”
林淺聽聞當即查看身邊人的情況,隻看見他冒著虛汗,露出極為痛苦的表情,無意識揪住衣服,企圖緩解痛楚。
“星霧,你怎麼了!?不應該發生這種情況——是你下的手?”她短暫地梳理了當下情況,隨即將嫌疑鎖定在半路殺出的吳七纓身上。
吳七纓無端背鍋,縱使她心態再好也不樂意:“他為什麼變成這樣,你心裏應當有數吧……按眸色深淺來看,你的血脈比較你弟弟還要雜一些。關於方才類似於‘抹除記憶’的手段,應該是靈族一脈獨有的秘法。”
再刁鑽的秘法也不至於使用一次就要了半條小命,如若說不僅僅限於今日這次,想必一直以來都是由他使用。
林淺垂下頭——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人再三揭開他們的遮羞布。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此乃萬物守則。
為何這個人要跳出來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林淺輕柔拭去弟弟臉上的淚水,拿出一支小藥瓶,倒出裏麵的黑色藥丸喂給他:“吃下去就沒事了,星霧堅持一下。”
林星霧張開嘴,痛苦地吞咽下去。
不消半會兒,痛苦的表情化為平靜,他睜開無神的雙眼,緩緩看向林淺。
“你先到老地方等我,姐姐隨後就來。”
林淺吩咐他,林星霧聽聞,依照姐姐的命令起身,直挺挺地往前走了。
送走弟弟,林淺轉身,異色雙眸幽幽地凝視著眼前人。
“我也能聞到你身上的氣息……鹹腥,濕潤……海邊的氣味。你是從乾海來的,還是鮫海?我猜是鮫海,畢竟隻有鮫海盛行血脈理念。”
“鮫人信仰經久不衰,由血統至上理念統治的領土……你既然姓吳,那就是鮫海吳氏的大小姐罷。”
吳七纓直覺林淺目前的狀態有點不太對勁,開口想說些什麼,可是對方沒有給她一點插嘴的機會。
“所以你才看不起我們,看不起混血?畢竟是出身鮫海城的人族,能有此等愚昧、迂腐、低賤的思想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吳七纓察覺不對:“喂。林淺你等一下,沒有人看不起你——”
【此人理智已崩潰,吾建議汝撤退。】
“跑?我倆修為差不多,為什麼要跑?”吳七纓撫上手鐲,準備挑選兵器應對。
【此人煉氣六階,若加上暴走的血脈加成……辟穀欲破。】
少女拿出兵器的動作一頓,“你說得對,我還是去看看路邊的風景好……”
話音未落,林淺的攻勢便襲來。其人屈指成爪,看到吳七纓的行動軌跡就亂揮一通,似乎不會正統的體術架勢。
奈何修為壓製,吳七纓也不願與之交手的緣故,縱使她擅長體術,仍免不了被刮蹭幾處。
“林淺,你失去理智了,快醒醒!”吳七纓大喊,即使知道毫無作用,她亦抱著一絲希冀——否則照這樣下去隻會造成她不願看到的傷亡。
林淺充耳不聞,一心想讓眼前這個人消失,好教她再也說不出令人憎惡的話語。
即便穿著長裙林淺的動作亦靈活多變,少女眉目清麗,動容時顯得嬌豔生花,無慟時便好似一尊塑像生出了肉身一般。
吳七纓不小心看得愣神,沒注意讓林淺傷了右臂。傷口不算深,卻也夠她喝一壺的。
“玩真的啊?”吳七纓倒吸一口冷氣,“我都不舍得傷害這具身體,沒想到讓這姑娘搶先了!”
受不了,真心受不了,萬一原主的意識還沉睡在某個角落,覺得她沒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然後一腳把她踢出去怎麼辦,那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吳七纓一麵躲過林淺的招式,一麵與內心作鬥爭。最終下定決心,一鼓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