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纓保持一動不動的坐姿,被林淺一戳,冷不防地倒在地上。
林淺嚇了一跳,忙問道:“吳七纓你怎麼了?說話——”
吳七纓緊皺眉頭,一股惡心反胃的感覺襲來,直逼腦海。
她根本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不消一會兒便徹底暈厥過去。
“吳居士,吳居士!”淨微驚愕看向倒地的少女,伸著手不知該扶不該扶。
“起開!”林淺大喊一聲,然後把吳七纓打橫抱起扛到肩上,“客房在哪!?”
淨微訕訕地指了一個方向。
渡苦直接走到法堂外麵:“小僧帶你們去。”
可算有個能用的,林淺壓著怒氣扛著吳七纓出門。
……
好痛,好暈,好惡心——
吳七纓猛地睜眼,入目不是棲雲寺的法堂,而是一處從未見過的場景——長河奔流,天星高懸,飛流傾瀉。
她晃了晃腦袋,那股子犯惡心的勁兒過去了。
莫不是自己又霸占了某個人的身體?吳七纓還沒回過神來,下一刻就聽得一道少年的聲音。
“師姐,我來赴約了。”
吳七纓轉頭看過去,但見長河對岸有一個人,他麵目模糊,隻依稀辨得鮮衣勝火,雪劍照寒光。
“隻有汝一人,何擋?”
一道淩然的女聲隨之響起,吳七纓定睛一看,隻見其人穿著嫣紅衣裳,與對岸少年款式一致,綾羅漫天飛舞,身後泱泱大軍遮天蔽日。
兩軍陣前,關河山口,對岸兩人理念分割,皆比驕陽更烈,爭日月之輝。
“我一人應戰便足矣。”少年撫劍,而後屈指一彈。
“狂妄,且看汝有沒有這個命。”女子神色不改。
少年仰天長笑,末了決絕:“即便敗在師姐手下,我亦無愧無悔!”
“咻——”
兩道寒光交錯,隨即烽煙乍起,蓋住無邊視野。
吳七纓下意識伸手去擋,而待風煙散去,眼前景象卻變了模樣。
長河關口,原是川流不息,澎湃洶湧,星辰點綴。
而今,卻是血染長河,群星晦暗,白骨皚皚。
對岸那個鮮衣少年,如今胸膛淌滿了血,時間太久,已經凝固了。舊傷未愈,新傷又起,暗的,紅的,暈染在了一起。
丹田已空,筋疲力竭,他深受怨氣侵擾,無力地撐在地上,卻仍握著兩把雙劍插在地上,支撐著,不讓自己跪下去。
鮮衣雪劍,而今成了鮮衣血劍。
他嗬嗬笑著,咳出了血。
“師弟無能,沒能領教師姐百招。”
“汝隻輸吾半招而已,去尋來神草醫治,還能吊著一口氣。”
那人仍舊是笑,抬起頭:“借來的命,遲早要還的。輸了就是輸了,我無話可說。”
“吾未下狠手,汝命不該絕。”
“咳咳咳……”那人劇烈地咳嗽,“師姐,你的性子就是太心軟……我始終相信,那麼心軟的人,是不會作出……枉顧蒼天之事……”
女子一愣。
“錢塘江上……潮信來,今日方知……我是我……”
“師……姐……且……回頭……下一次……”
什麼下一次?
未待吳七纓想個明白,眼前場景便如同薄紙揭過,烈火焚燒。
至此,雲煙盡散,過眼落幕。
吳七纓怔怔的,有點沒能完全理解方才一幕。
少年是誰,師姐又是誰?他們為何會出現在我的腦海中?
識海深處傳來一陣顫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