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吳七纓的笑聲,鹿鳴川回望過去。
他的眼神清澈,透露著一絲困惑。
吳七纓一想到鹿鳴川可能在敵人老巢裏生存了多年,頓時心生歉疚:“抱歉,如果滄溟山是他們的勢力,我想是我害了你。”
看見吳七纓風聲鶴唳的戒備姿態,鹿鳴川收了靈力,朝她說道:“隻是我的一個猜測而已,不必當真。何況我也活著出來了。”
吳七纓不認同。回想三年,荀嫣長老對待鹿鳴川的態度切實不和善,讓他下山曆練亦是她的主張。
現下鹿鳴川不在門派之中,即便出了什麼差池也能擺脫嫌疑。
“假設這件事是真的,那麼你下山,荀嫣必會想方設法對你下手,不能坐以待斃。”
吳七纓言辭誠懇。
鹿鳴川恬淡靜聲,聽著她說完,俄而開口讓她安心:“寂雲假借我的身份先下山了,即使荀嫣想尋,也是先尋他的蹤跡。”
吳七纓猛地反問:“那你跑下山幹什麼!”
她原以為鹿鳴川在山上受排擠,四麵楚歌孤立無援才逼不得已跑來求助自己,搞半天,他有援兵啊!
那她還屁顛屁顛地忙前忙後,耍她玩呢!?
“我答應了與你一同行動。不能毀約。”
鹿鳴川略顯不適地側過臉,小心地往旁邊挪了挪。生怕對方將他生吞活剝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吳七纓真是怒極反笑:“喲,你還知道害怕呢?消遣我的時候怎麼沒想過?”
鹿鳴川雙唇微抿:“寂雲這招隻防一時不防一世,我沒有消遣你。”
吳七纓想,真的不能和他對上目光。
那雙眼眸充溢著的情緒隻有坦率,映照主人相應年歲的真誠。
吳七纓無力扶額,她也是氣昏頭了,跟一個小孩子較勁。
【汝亦是小孩子,相差不了幾日。】小七冷冰冰的。
吳七纓充耳不聞,跟鹿鳴川說話的語氣充滿了無奈:“那好吧鹿小公子,權當你說的是真的,下山了你要幹甚去?”她立即交叉雙手橫在胸前,“事先說好,我不當保鏢!我有正經活兒去做。”
鹿小公子搖頭:“不用你做什麼。”
吳七纓想說那最好,就聽見下一句話——
“我是來幫你的。”
吳七纓橫在胸前的雙手高舉著,襯托主人心境:“啊?”
【他能幫吾等作甚,笑掉大牙。】小七很是不屑。
隻聽見鹿鳴川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吐露的卻是吳七纓夙夜夢寐的的話語——
“山水蒙卦,六四爻辭。困蒙之吝,獨遠實也。女公子心之所願,尚且蒙昧,故徘徊不前,未得成全,是否?”
小七氣極:【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詛咒吾等呢!】她對吳七纓喊道,【不能讓他參與進來,否則會有大變故。】
吳七纓仿若沒聽見,她直視著鹿鳴川的眼睛——透徹卻晦明不定,那雙道破無數天機的嘴,不知知曉多少不為人知的事。
她承認了:“是,又如何。”
【吳七纓汝在作甚!給吾停下來!】
小七原以為吳七纓顧全大局不會輕易托付別人,為什麼會這樣?
她們之間為何要插足第三人!?
小七失望透頂。她不明白吳七纓為何寧願去觸犯她,也要尋求外人搏出一個機會。
吳七纓心下默念一句抱歉,如果鹿鳴川的力量能幫助小七離開這具軀殼,即便付出多大的代價她也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