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滿二十一歲,虛歲二十二歲的日子,早幾天我就告訴了武大郎,我要收幹兒子,而且在六月初六這天要請左鄰右舍吃一頓,他當然是什麼都聽我的,而且他也知道陽穀縣的那個風俗。所以就樂顛顛地早幾天就去通知了,舅舅那兒是請人帶口信,請他務必要來,估計到時定會起來;
過了午後,我自然請王婆來我家幫廚。於是高高興興熱熱鬧地,我們又聚在一起,我宣布了我要收小寶為幹兒子的消息,大家都說:“有了這麼一個金童,還怕引不來一個弟弟,或者是妹妹!”
酒足飯飽,小寶在何九叔與何九娘子的指揮下,給我和武大郎叩了三個響頭,脆生生地叫著:“幹爹幹娘”,高興得我是一直合不攏嘴。
馬上我鄭重地抱著小寶到我的臥房,替他換了紅肚兜,掛上銀瑣,還把他的衝天炮仔細地梳了一遍,才抱他出來;
小寶真乖,可能我真與他有緣,竟然聽憑我擺布,笑嘻嘻地。
小寶一出來,所有的人都讚聲不斷。開始是誇小寶象個善財童子,太漂亮了,小寶也挺得意,挺著個戴著繡有小人扛張大荷葉的肚兜,一個個麵前顯擺。
接著,就誇讚起我來。尤其是王婆,“金蓮做的這一手好針線,真神了,尤其是肚兜上的小人兒,簡直就和小寶一樣!這針線活可做得真好,這針腳又細又密,這身褂子,肚兜也合身:真是個巧手媳婦!武大郎,你是哪輩子修來的好福氣,娶來這麼一個俊俏,又能幹,人緣又好的媳婦啊!”
鄆哥大聲地說:“等我長大了,掙到錢,我也要找一個象金蓮姐這樣漂亮那樣能幹,心腸又好的媳婦!”
大家笑也笑夠了,吃也吃好了,夜也深了,便一一告辭!
武大郎乖乖地收拾杯盤狼藉的殘局,知趣地下樓去了!舅舅說:“金蓮,你這麼喜歡孩子,還是要個自己的吧!”
我不愛聽這話,便對舅舅說:“我是喜歡孩子,可是,這孩子生下來,是我這樣,還沒說的;要是象武大郎那模樣,怎麼辦?要留下來不留下來,留下來是他的痛苦,不留下來,莫非讓我掐死他不成?”
舅舅說:“話不能這麼說,人生得美醜是老天爺決定的,自己哪兒能決定?我想要是你們有個自己的孩子,你就不會這樣六神無主,也有寄托了!”
我無言以對,也不知向舅舅說些什麼!舅舅歎了口氣,搖搖頭,到隔壁房休息去了。
可是,我卻思緒萬千;累了一天的武大郎已躺下,鼻幹聲如雷!
我與武大郎成婚快一年了!對他我實在沒有什麼感覺,更不可能與他有什麼溫存的舉動。我不主動,他不敢碰我一下,我們互相之間沒有激情,心靈沒有交流,碰撞,夫妻生活,也隻是例行公事似的,很久才那麼一次。
每天天不亮,武大郎就要起床,生火做炊餅。等天大亮時,他已經挑著炊餅擔子上街去叫賣。下午時分,或許是傍晚,他賣完炊餅才回來。然後就是我做飯、菜;飯後,兩人麵對孤燈,一句詩情畫意的話都沒有,任憑我是溫柔、粗暴、動怒,我對著的就是一個唯唯諾諾的木頭人,他隻會在我麵前低著頭,垂著手,連聲:“是!是!是!娘子說的是,就照娘子說的辦!”
我要的不是一個感情上的奴隸,唯我命是從!我需要的是丈夫,可以為我遮風擋雨的大樹,可以為我排憂解難的知心人,一個可以為我挺身而出,不讓我受欺淩的勇士,可他天生性格懦弱,他做不到!
有時我寧願他在被我激怒後,大聲地吼叫著,罵著,甚至對我動手打幾下;或許公開反對我的意見,提出他的方案,還要求我聽他的;甚至象個威風凜凜的男子漢,命令我做這樣做那樣,一切聽從他的安排。或許這樣,我才會不計較他外貌的醜陋,而以他男人的陽剛氣為榮,而真正地喜歡上他,心甘情願地,沒有遺憾地做他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