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無不露出羨慕神色，沒想到這女娃娃竟能被“仙人”看中，還要帶回“仙山”去。
“我是她家的。”小女孩指著彩珍，彩珍還被村民扶著，“她撿我回來的。”
彩珍結結巴巴地道了聲：“……哎。”
“我願與你入山。不過……”
“可以將我的功勞折成現錢嗎？”小女孩麵容沉靜。
薛見素愣了愣，一時以為自己聽錯了，連身邊少年們也露出驚訝神色。
“當然可以。”她掌上一團藍色微光浮現，憑空出現一個荷包，幹脆將所有銀兩全部倒出，引得周圍人都眼巴巴望過來，心裏盤算著這麼多錢能夠他們活好幾年。
她身邊的女弟子心中暗驚：見素尊者也太豪爽了吧，這哪裏是小小一個水鬼的功勞錢啊，倒多了倒多了……
男弟子也無奈一笑：一定是尊者怕麻煩懶得數錢……
小女孩麵色如常，仿佛對銀錢沒有任何想法，也不細數，一股腦將那銀子放到彩珍手中——這是她醒來後握住的第一雙手。
旁人都羨慕，唯有彩珍捧著冰涼涼的沉甸甸的銀子，心裏空落落的。她知道，以後再也見不到這個小丫頭了，但她一定去了該去的地方，心裏又不免為她開心。
沒有更多話，在彩珍反應過來之前，兩位少年已經掐了劍訣，“嗡”的一聲，佩劍當空橫在腳邊，二人輕巧站上。
“禦劍！是禦劍！”有人驚呼，更多村民停下手頭休整之事望過來。
薛見素沒有禦劍，她將小女孩輕鬆抱起，沉聲道：“抓緊了。”隻覺得一層清新之氣將她們捧起，然後托著她們風一般飛向雲端。
薛見素抱得很穩很溫柔，小女孩也沒有緊張僵硬的反應，而是雙手虛虛環著她的脖子，向她身後下方望去，村外是田野和青山。
“怕嗎？”薛見素問。
“不怕。”小女孩道，“感覺很熟悉……我很開心。”雖然說著開心，臉上卻依舊平靜，完全不像她這個年紀的孩子。
薛見素對這個孩子越發好奇，所有第一次飛入雲端的弟子都會反應劇烈，要麼害怕要麼興奮，唯有她說熟悉，難道說她前世是隻鳥，經常在天上飛？
不一會三道身影從雲端降下，下落的過程中一片碧綠群山躍入眼簾，纖細靈秀的瀑布白練一般掛在山間，一群群白鶴展翅而過，留下清亮的鳴叫聲。
這便是涼州第一宗門，棲雲山。
薛見素一行人停至山門口，腳踏平整的青石板地，背後立著一扇巨大銅門，門兩邊鎮守著高大的麒麟石像。
小女孩心道：你會被發現嗎？
不一會便聽到腦中聲音回道：自是不會，你且安心。
小女孩又問：我還不知道自己叫什麼。
那聲音卻不再出現。
小女孩無聲歎氣。昨晚她發現身體裏有一個難以解釋的“小怪物”，像是一個身體裏有兩個靈魂，但自己是絕對的主導，另一個隻是偶爾說說話。
它自稱噬魂骨，告訴自己很多匪夷所思的東西，什麼魔君之女，什麼借屍還魂，什麼滅世之災，什麼赤龍轉世……就是對她自己是誰閉口不提。
她本來以為自己中了邪，但這“怪物”之言能夠解她一大困惑——自己看起來像幼童，卻似乎活過很多年，且它所言之事明明荒誕不經，卻似曾相識，對她言行也無甚打擾，隻是催她跟尊者入宗門修行，於是暫且作罷。
薛見素問：“還沒問你的名字？”
“不記得了。”小女孩如實回答，“請……尊者贈我姓名。”
薛見素看向她的眼睛，知道她沒有說謊。
宗門之中常有師父賜名之事，而自己還沒有資格收徒。另外棲雲山拜師頗有點麻煩……幹脆先贈一個，不然進門章程也會很麻煩，以後她若拜師，自可另取。
“你可願隨我姓？”
“願意。”
其實起名字這件事也挺麻煩的，需算過對方生辰八字，定出五行，再選出寓意合適的字來，要好聽、好念、好寫。
薛見素十六歲開靈識，二十五歲入尊者境，算得上稀有英才，可是有一不甚明顯缺點：怕麻煩，喜歡簡單直接，直抒胸臆。
她撇頭看見山野邊在風中強韌的青草，道：“薛青禾，這個名字可好？”
女弟子心道：青青小苗定能結出豐碩稻米，好寓意！
男弟子心道：路邊小草，也太隨意了吧？
“好，多謝尊者。”小女孩沒有猶豫就接受了。
冥冥之中，本已偏離的軌跡又被扳回來那麼一點。
與此同時，遠在千裏之外醉生夢死的年輕聖者似有所感，目光一怔，陷入沉思，不多時，她嘴角勾起一個神秘莫測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