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沉默許久,黃惟善是因為尷尬不知說什麼,而萘茯苓則是在思考黃惟善的話。
那個站在破廟多年的人一看就是個平凡人,除了那隻自稱神筆的小毛還有特殊,可是那人為何肉身還沒有腐爛呢?按理說,他已經站了一百多年,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才使他的肉身保持不腐,那他到底是死是生?還是說,他沒有死,而是以另一種方式活著呢?
那麼,她可以嗎?
這樣想著,她不禁有些心動。她為了生存,曾背著良心害了許多人。李泠風的爹——韓維,就是一個。隻因他們沾染了因果,隻因自己想活下去。
可是她的內心卻是十分痛苦的。她的本身是茯苓,植物是萬物中最通曉自然的,因為它們的生命是自然賦予的。而自然是純粹的善良,它讓人類無償的食它的肉,飲它的乳汁……它無私的奉獻這一切,不求回報,隻因萬物皆是它的兒女。可是,她卻為了生存殺了那麼多人。雖說這是因果循環,但她的心卻深深的自責。
如果能像花西月那樣,用另一種方式活著,她就不用害那麼多人,她的內心也會得到解脫。
是不是該回一趟芝罘島呢?
黃惟善見萘茯苓許久都不言語,隻是無神的低著頭,他不禁開口,“萘姑娘,你還好吧?”
萘茯苓聽了黃惟善的問語,回過神來,將這個的念頭暫時壓至心底。還是將眼前的事辦好,再去想那有的沒的吧。
“黃村長不必擔心,我沒事”萘茯苓語氣淡然回答道。
她理了理思緒,才緩緩開口道,“黃村長,我來此處想必你也知道我是要尋何物的。隻是我要怎樣才可以尋到此物呢?”
要不要告訴她?
本來他勸說過她了,可以心安理得的為九陰大人辦事了。 可是她知道花西月的下落,如果他告訴了她,那他是不是可以請她帶他去找花西月?
隻是,她能活著找到那朝菌嗎?
黃惟善用手輕捋著他那花白的胡須,思索了許久才開口道,“這見晦朔而不亡的朝菌也曾有人尋找過,可是成功的也就十年前那一次。萘姑娘可想知道那人是如何成功的?” 黃惟善語意沉重。
萘茯苓一聽黃惟善說有人成功過,心中一喜。別人可以成功,她也可以。但他深重的語氣卻讓她感到了莫名的害怕,她覺得那方法一定是自己辦不到的。
見萘茯苓不答他的話,黃惟善也不在意,憤憤開口道“那人殺了一萬人,整整一萬人啊!可笑,他就為了救一個人,將那一萬人的生命視若草芥!可憐我那孫兒,還沒滿月就被殺了,我還沒聽他開口叫爺爺呢……”
黃惟善說著說著不由哽咽著抱頭痛哭,,這件事雖發生在十年前,可是卻夜夜出現在他的夢中,他忘不掉那堆積如山的屍體,他忘不掉那血流成河的場麵,忘不掉他的兒子就是對那人說了幾句求情的話,結果成了那冤死的一個,更忘不掉孫兒淒慘的哭聲……
自從十年前的那天後,他就沒有哭過,他將所有的痛苦,悔恨,自責都埋在心裏。他以為他的眼淚在那天都流光了,此時才發現,他的眼淚還是太多。
萘茯苓看見黃惟善痛哭流涕,也不知如何開口安慰。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
她與李泠風在世間行走了幾個月,漸漸受他影響,以前的她才不會在乎別人如何如何,今日竟有想安慰黃惟善的念頭,真是……隻是她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
此時正在一邊研究草叢的李泠風小跑著過來,一隻手拿著個藍色的蝴蝶,口中還興奮的說道:“姐姐,你看,好漂亮的蝴蝶……”
走近萘茯苓,李泠風才注意到剛才與萘茯苓說話的老伯蹲在一旁放聲大哭。他慢慢走近黃惟善的身後蹲下,用另一隻手輕輕拍著黃惟善的肩頭,“老伯,別哭,泠風送把我的蝴蝶送給你,老伯就不哭好不好?我爹說,男子漢是不能流淚的……”
黃惟善聽了李泠風孩子舨的勸慰,心中感到一暖,如果他的孫兒沒有死的話,他是否也是說著這舨童言稚語?
黃惟善抱頭痛哭了許久,才慢慢地緩過來。他眼眶微紅,聲音沙啞:“嗬嗬,小公子真會開導人,我聽了小公子的話心裏舒服多了呢!”
李泠風聽見黃惟善的誇獎,靦腆一笑,語意興奮地道:“這些都是我爹教我的,他教會了泠風很多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