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大軍已在一較隱蔽處的林中安營紮寨。
樹上的蟬鳴不停,似乎想給這死水般的軍隊注入生機。
可眾人隻是沉默地啃著手中的幹糧,泛不起一絲漣漪。
日頭漸漸沉沒,齊鬆筠沒由來的煩躁。
或許是夏夜燥熱的氣流讓人無端心煩,也或許是自己莫名淪落於此的悵然。
自己一個文人,一心隻讀聖賢書,好不容易中了個探花,卻被派來剿匪。
他惆悵地招呼杜哲進了軍帳,再次確認明日的作戰計劃。
軍帳內。
“淩峰山易守難攻,這賊寇倒是選擇了一個好地方。”杜哲擰著眉頭看著地勢圖。
齊鬆筠點點頭,他平時不是很了解戰場策論,卻也知道淩峰山的地勢易守難攻。
“希望明日一切順利。”自己從小讀遍聖賢書,卻對排兵布陣知之甚少。
在這麼個關口上,真是沒辦法了。
少年一臉嚴肅,平日裏的玉麵被燭火映成紅色,似是在心上人麵前羞紅臉頰的姑娘,一雙如同黑曜石的眼睛在燭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仿佛包含著漫天星河。
杜哲的目光沉了沉,說道,“其實還有一計可取。”
齊鬆筠有些摸不著頭腦,問到,“何計?”
杜哲粲然一笑,不知是不是齊鬆筠的錯覺,他竟體會出些陰惻惻的味道來。
“美人計。”
此話一出,齊鬆筠愣住了,“杜兄何出此言,明日一早便該去剿匪了,如何找得一美人。杜兄莫不是傻了吧,哈哈哈……”
尬笑了一半天,齊鬆筠發現杜哲一直盯著自己,“杜兄,你不會指的是……”我吧。
夜風吹進軍帳,吹動二人額前的碎發。
齊鬆筠有些惱羞成怒,剛打算訓斥杜哲,帳外傳來嘈雜的聲響。
“不好了,賊寇突襲了!”
齊鬆筠聽了心中一緊,也顧不上杜哲的玩笑話,拿著劍就向外衝。
杜哲緊隨其後。
可剛打開帳門,一股異香從鼻尖傳來。
齊鬆筠拚命地扒著捂在自己臉上的手,在掙紮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淩峰寨。
一黑衣公子牽著一匹馬,馬上馱著一昏迷不醒的青衣公子,後麵跟著浩浩蕩蕩的軍隊。
這二人赫然就是杜哲和齊鬆筠。
“寨主。”“寨主!”“寨主……”“寨主~”一個個見到杜哲都難掩欣喜之色,但在打招呼後仍在有條不紊地做著手頭的工作。
杜哲很滿意。
到了寨中,他吩咐了幾句,讓人領著歸降的軍士落腳。
自己則牽著馬來到了居所“開平居”。
杜哲將人攔腰抱起,放到床上,自己尋了一本書看了起來。
竹林透過青黛色的紗窗透進來,影子映在黑衣上,不是那麼分明,卻蕩漾著人心。
齊鬆筠醒來後看到的便是這麼一副畫麵。
可他實在是無心欣賞。
“杜哲!”齊鬆筠牙眥欲裂,從床上跳下來“你為何背信棄義,你這般做置我於何處,置杜家於何處,置大寧於何地!”
少年因氣急了,眼角染上了一抹紅,醉人而不自知。
杜哲自知理虧,緩聲說,“抱歉,齊兄,迷暈你是我的不是。”
“我說的是迷暈我這件事嗎!是你投靠賊寇這件事!”齊鬆筠吼道。
杜哲眼睛一亮,“哦哦,原來是這事,我這就給你解釋。”
杜哲剛才很明顯地在裝傻充愣地逗齊鬆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