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死了。
安年親眼看見他跳下去的。
這成一個噩夢,纏了他一年,每每入睡,夢裏都是跳崖的那一幕,而他無論怎麼做都改變不了。
那之後安年生了一場大病,怎麼都好不了,意識不清醒,怎麼都喊不醒,太醫們都束手無策,模糊間他回到了兒時。
“爹,下雪了,你快看!”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公子蹦跳著跑出了府。
他穿著淺綠色的衣服披著白色狐裘,跑在雪地裏一溜煙就不見了蹤跡。
他回頭一看並沒有人跟上來,索性就自己去玩。
大雪飄零,冰天雪地。
貴人在賞雪,窮人愁穿衣。
“廢物!你要是再偷不到銀子你就死外邊吧,晦氣!”
衣衫襤褸的小孩兒被人丟在路邊,男人揚長而去,狠心至極,小孩兒躺在地上沒有一點動靜。
小公子看見了這一幕,連忙小跑過去,蹲下來問:“你怎麼了?快起來吧,地上涼。”
小孩兒睜開了眼睛,視線放在狐裘上。
“你怎麼穿得這樣少?”小公子邊說邊解開了狐裘,扶起地上的小孩兒:“快披著,披著就不冷了,那個男人是誰?為何這般對你?”
小孩兒看著小公子,從始至終沒有一句話。
“我是安年,你叫什麼?”
小孩兒沒有回答,披著狐裘跑開了。
此後,安年每日都會到街上了,總會在同一個地方見到他的小夥伴。
他每次都是披著狐裘來,冷颼颼地回去,心裏倒是高興認識了一個人。
一來二去兩人就熟識了,小孩兒也願意同他說話,他趁機道:“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呢?”
“浮生,我是浮生。”
“浮生,我是安年。”
太陽出來照著雪,倆小孩兒在雪地裏追逐。
兩人相識的第十天,安年沒來,浮生在街上等了很久,直到等到入夜有人將他拉回去。
第十一天,安年來了,浮生沒來,他在街上找了很久,去了兩人經常去的地方都沒見著人。
他以為浮生是有事,可等啊等,冬天過去了,等到他不需要披大衣的時候還是沒見著人。
城內治安弄得好,安年從父親那兒得知剛抓到一夥兒人牙子和專門偷竊和指使別人偷竊的人。
至此,他知道他再也不會見到浮生了。
他每次給浮生的狐裘到最後都被搶走了,那天他貪吃鬧了肚子沒去街上,浮生沒有拿到狐裘,回去被打了一頓就被賣了。
安年傷心極了,淚水迷糊了視線,打濕了枕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