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咯咯咯。”
大清早的母雞叫個不停,辛夷將臉埋在枕頭上,努力想忽略了這跟嗑了藥似的叫聲。
下了蛋,竟然沒人來誇兩句,傲嬌的母雞不高興了,更大聲的叫了起來。
正在灶台上忙著生活的王氏,一手塞著柴火,一邊尖著喉嚨厲聲喊:“死丫頭,一個個都睡死過去了,就沒人收個雞蛋去。”
戰鬥族母雞仿佛聽懂了王氏的話,叫的更歡暢。
頭天剛下過地的大丫和二丫,頭並著頭睡的死沉,還扯著鼾聲。
一時半會兒,除非地震了,這倆人是起不來了。
辛夷在長長的歎了口氣,認命的爬起來,揉著眼睛去收雞蛋。
剛起床,她頭發上還插著一根稻草,像極了插標賣身的孝女,頭發亂的跟鳥窩一樣。
形象這玩意兒,辛夷早八百年前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見有人過來,夾雜幾根紅毛的母雞雄赳赳氣昂昂的往辛夷身邊湊,帶著一股雞屎味兒。
辛夷捏著鼻子,避過了熱情過度的母雞,彎下腰將躺在草叢中的紅皮雞蛋給撿了起來。
雞蛋餘溫尚存,個頭略大,辛夷使勁兒握了下,咽了咽口水。
五六天沒見過一點兒葷腥,手裏握著一個生雞蛋,她滿腦袋都是雞腿在飛。
想想油光發亮的雞腿,金黃的色澤,一口下去酥軟的嫩肉,她的味蕾就有造反的衝動。
然而,這一切都是幻想,家裏就養了幾隻母雞正在下蛋的時候,想宰了吃肉簡直是妄想。按照辛夷的經驗,就算殺了雞,她能喝兩口湯就是恩賜了。
家裏四個男丁,兩個雞腿根本不夠分。
晃悠著將雞蛋拿到了灶間,王氏瞧見了是辛夷,難得臉色放的柔和了點兒。
“還是三丫眼頭明,那幾個鬼丫頭真是氣死老娘了。”
“嗬嗬。”
辛夷衝著堆在一起紅紅白白足足有二十多個雞蛋的瓦盆幹笑著,她好想吃一個,一個就好了。
王氏沒回頭,攪著鍋說:“昨兒個你大伯帶來消息,說你爹今兒個晌午就能回來了。”
辛有財這一趟足足出去了有十天,王氏口上不說,得閑時卻總愛倚在門上看著大路,眼神顧盼著。
古代通訊極不發達,傳遞消息要靠人互相捎話,沒有電話短信時時報備行蹤。
原來是孩子爹要回來了,怪不得王氏如此和顏悅色,辛夷在旁邊理著柴火,腦中梳理著即將發生的事兒。
熱氣騰騰熏染著王氏的臉龐,她顴骨略高,頭發用一塊看不出顏色的布包在一起,眼球略黃充斥著血絲。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王氏都不是一個美人兒,她今年不過二十九的年紀,接連生養了七個孩子,極其迅速耗費著她的青春。
又豈止是王氏,辛夷回憶著辛有財的模樣,他也才剛三十出頭的年紀,可早早被生活壓彎了腰。一臉的皺紋,說是四十歲,都不會有人懷疑。
“咳咳。”
柴火不小心塞多了,堵了爐子,一大股黑煙冒了出來,嗆得辛夷直咳嗽。
“得了,我的嬌小姐誒,燒個火都能燒成這樣。不用你了,娘自己來。”
王氏大概是心情好,沒有喝罵,隻是讓她讓開,自己看起了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