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老城區有五分之一在早些年迅速發展的時候被一氣兒改成了一大塊墓地。
那裏環境清幽，陽光也好，是很不錯的死後歸處。
許聆風和程漾穿著肅穆的黑色襯衣，外麵套了件同款式的黑色羽絨服，將來訪登記填好後抱著白菊進了墓園。
工作人員將墓園的每一塊墓碑都擦拭的很幹淨。
孤零零待在角落的墓碑分外引人注目，照片裏的女人柔美的麵容清晰可見，在這樣歲月靜好的時光裏定格成為永遠。
“媽。”
程漾輕輕喚了一聲，垂著眸望著照片上的笑顏，低聲道：“太久沒來看你了，別怪我。”
許聆風跟著喊了一聲“伯母”，隨後跟程漾一起將墓碑上下擦拭了一遍，做完這些，最後才將花束放在墓前空地上。
程漾蹲下來，他不喜歡說一些矯情的話，於是摸著墓碑久久沒有再開口。
一雙手輕輕覆在他手上，帶著那人的溫暖體溫。
偏頭看去，許聆風跟他一塊蹲了下來，甚至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阿姨，我叫許聆風。”許聆風垂著眸接過話茬，“我是小漾的男朋友。您放心，小漾以後有我照顧，我會看著他好好吃飯，養病….我會一直陪著他，在他身邊……”
耳邊是許聆風細碎的聲音，手上還覆著他溫熱的手掌，程漾默默聽著他從承諾說到家裏有幾口人，自己是做什麼的，老底自己給自己刮了個一幹二淨，都不需要別人主動問他。
程漾反扣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然後開口打趣他：“許聆風，你再這麼說下去，我媽該嫌你吵了。”
許聆風被他說的一愣，看他懶散笑著，也彎起唇，解釋道：“我這不是怕阿姨不放心你才多說了兩句……而且阿姨平常一個人在這裏沒人陪她說話，說不定還挺樂意聽我多說幾句的……”
從墓園出來臨近中午了，許聆風沒說去哪，開著車往大道走，半個小時後才駛入市區，彙入車流。
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期堵車，程漾靠著車窗睡了過去，半路醒了幾次，額頭有些虛汗。
他最近精神一直不怎麼好，大概是這些日子事多，沒怎麼睡好覺。
直到車停穩到一條陌生又熟悉的街道邊，下了車，看見兩邊人行道上三兩成群背著書包穿著藍白冬季校服的高中學生，程漾才眯起眼，扭頭看向這條街盡頭的那所高校。
——浦元實驗中學。
那幾筆龍飛鳳舞的大字雖然隻短短在他的生活中存在了一年不到，但莫名其妙的，他印象深刻。
這裏有他最想感謝的老師，有當年他拒之千裏外，卻仍然對他散發善意的同學。
還有他每次經過長廊都能在學校榮譽榜上看見的許聆風的名字。
“我在競賽之前就見過你。”程漾定定看著學校大門口不斷湧出來的學生，“在榮譽榜上，你是一成不變的年級第一。”
許聆風挑眉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幾個男生正勾肩搭背的出來，不知道聊到了什麼，馬上笑成了一團。
然後他們腳步一拐，往學校右邊巷子裏走去。
那裏麵有一家隱蔽的網吧，上學的時候很多學生都喜歡逃學往裏麵鑽。
那家網吧被學校教導處舉報了很多次允許未成年人進去上網，但不知道是不是網吧背後有神秘的勢力，那家網吧一直就沒被舉報成功過，多年來風裏雨裏屹立不倒，被所有浦元學子親切的稱為“愛的避風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