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雙如水晶般璀璨而耀眼的紅眸緩緩睜開,迷茫無知的神色占據著整雙眼眸,卻在那一瞬間,一抹冰冷之色在眼角暈開,水晶般的紅眸變得深邃起來,殺戮、暴戾、無情、冷酷等神情充赤著眼眸,仿佛下一秒便會化身為修羅,肆意收割著他們的生命。神情再一變,實質般的紅眸依舊無知無措,似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少女。紅眸緩緩閉上,黑暗依舊。

“轟隆隆——轟隆隆——”

漆黑的夜幕突兀地劃過一道閃電,緊接而來的是一聲乍響於長空的驚雷,月亮不知何時躲在了層層烏雲的後麵,連一點微光都不願再撒出。夜空像是打翻的墨汁,濃厚異常,黑壓壓的一片看著竟讓人險些喘不過氣來,。

風呼嘯而來,刺骨凜冽,像把把鋒利的鋼刀切割著大自然中的一切,轉眼大雨傾盆而下,豆大的雨點兒狠狠地打在青蔥的小草上,打在嬌嫩的花朵上,打在傲然挺立的磐鬆上,,打在廣闊無垠的大,地上,發出“啪啪”的,冠絕於耳的聲響。烏雲中一道道紫色閃電穿梭,像一把把撕破長空的利劍劃過長長的軌跡呈現於世人眼前,隨後雷聲滾滾而來,帶著地動山搖的氣勢,震耳欲聾!

一個六七歲的男孩踏著疾風在森林之中奔跑,墨發束在腦後,,稚氣未脫的臉透著於年齡不符的堅銳,此刻一張臉煞白,大顆大顆的汗珠自額角滑落,一雙狹長的冰藍色丹鳳眼微微上翹,在眼角勾勒出細膩的線條,眼眸深邃似一汪泉水,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神色微動都韻味十足,隻一眼便叫人移不開目光。此時眼中正閃現出無盡的蒼茫肅殺,破壞了這帶著和諧的美感,讓人望而生畏,挺拔的鼻梁下薄唇緊抿,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難以解決的事。如果忽略掉他全身大大小小接近一百道傷痕的話,我想他應該是上帝打造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自傷口流出來的滾燙熱血將男孩的衣物染得豔紅無比,顯得淩亂不堪,遠遠望去,儼然是一個“血人”!然而全身獠獰傷痕最嚴重的還是他背上那道長約六寸深可見骨的劍傷,從那傷口中流出的黑如墨汁的血,可見造成這個傷口的武器抹了劇毒。可是男孩哼都沒哼一聲,仿佛那傷不是在他身上似的仿若未聞置身事外,可見其堅韌的性格。

男孩在暴雨中漫無目的的疾走,雨水並未將他淋濕,不然早就將他一身血色洗刷掉了。隻見他的周圍有一層透明的看不見摸不著的保護圈,將雨水隔絕在外,使男孩沾不到任何水漬。可他體內魂力早已所剩無幾,連禦風而行都吃力無比,怎還會有多餘的魂力來結一個避雨法陣呢?這怪異現象就連男孩自己都弄不明白為什麼,但他沒有精力來找出原因,因為他的身後跟了七八個想要他性命的人。

森林裏,雨聲滴滴答答顯得喧鬧而恬靜,單音成調,曲曲成譜,竟奏出了一曲婉轉清涼幽寧深遠的曲子,細細聆聽,聲音似玉石相撞的空靈聲,似琴弦錚嗚的低咽聲,似珍珠散落一地的清脆聲。一點一點像是扣擊在人的心上,時而輕柔時而急促時而高昂時而靜陌時而渾厚時而細膩,竟演繹出一種虛無縹緲的意境,仿佛是從夜空之中傳來的天籟之聲,繞於人的耳旁久久揮之不去,有一種飄飄欲仙的韻味。空靈、婉轉、恬靜、冷冽,這是大自然的歌曲,是屬於大自然的聲音!然而,“嗖嗖嗖——”幾道破空聲突兀的響起,打破了這首難得的神曲。

男孩早已預料到他們會追上來——為了拖延他們,男孩將自己最後也是最心愛的一隻戰獸放出來與他們戰鬥,隻是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追了上來。那小夢呢?難道也被他們……男孩不敢想象。

小夢是一隻可以製造幻境讓人沉迷其中不得自拔的七級聖獸,是他收服時間最短眾多戰獸中實力最弱的戰獸,但是小夢能看透他的夢境,故而最得男孩的喜歡,如今為了保護那件東西,他不得不讓小夢戰鬥,但一想到小夢也遭其毒手了,剛毅的麵容不禁閃過一絲悲傷。

男孩攥緊拳頭,手上青筋畢露,血海盟!濯顏!好!很好!很好!你們都很好!濯顏,既然你這麼窮追不舍,非要置我於死地,那我也不會再把你當做朋友,從今以後你我二人恩斷義絕!男孩眼中一抹厲色閃過,快如閃電,隨後是滿目決然。他深知自己體內的魂力早已消耗殆盡,如今殘存的不到一層的魂力連維持疾行都勉強不已,他已沒了再戰一場的能力,所以,他在想,想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他在等,等一個將所有追殺他的人一網打盡的時機。男孩一邊觀察地形一邊如履平地的在逶迤的山脈中疾行。

“言痕,如果你現在想通了,把東西交出來,憑著我呆在宮主身邊多年,還可以幫你說一句好話,如若你再冥頑不靈,就修怪我不講情麵!”一黑袍中年人低聲說道。臉上雖然毫無表情但難掩怎麼忍都忍不住的關切;聲音雖然嚴厲,但掩不住那不經意流露出的急切。

曾經他是多麼疼愛冷言痕,把冷言痕當做自己的親生孩兒一樣對待,更是把自己一身絕學傳給了他,可沒想到宮主說翻臉就翻臉,不僅集結了幾方大勢力成立了血海盟,更是與幾大勢力的當家主人商量然後派出血海盟裏的十二位五等強者來追殺冷言痕,更是連自己都在這追殺裏麵!如果自己不痛心,那是假的,可是宮主的命令不能違背,當年要不是宮主救了自己一命,那麼現在的自己怕是一攤黃沙了吧。他既不想違背宮主的命令又不想傷害冷言痕,但他知道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隻能努力將對冷言痕的傷害降到最小。

“依文,事到如今,你還妄想做個虛偽的好人?可別忘了,是你們血宮宮主親自組成的聯盟!是你們血宮宮主自己說出來那件東西就在這冷言痕的手中!怎麼,現在後悔了?還是你們血宮想要獨吞了那東西?!” 另一個年紀頗大點的中年人用他那獨特的倒三角眼撇了他口中的依文一眼,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 。

“就是。依文,你現在想偏袒這小子已經晚了,他殺了我淩霄閣的三位,我是一定不會饒了他的!如果那小子識實物肯把那東西乖乖交出來我還可以給他個痛快!如若不然我定要叫他生不如死!”一個魁梧老者雙目犀利的盯著前方男孩若隱若現的背影低聲道,聲音低沉有力,震得他周圍的人耳朵嗡嗡作響。老者口上雖是這麼說,可心中早已將男孩碎屍萬段了無數遍!

“冷言痕小崽子,中了老六的血魂散還能逃得如此之快,可見他的體魄強悍如斯,不過,這更加會加快血魂散在他體內的作用,哈哈,冷言痕,別再做無謂的掙紮了,最後你還不是會死在我們手上,乖乖將那東西雙手奉上我們還會給你個痛快,叫你免去那皮肉之苦!”

“我們一共十二個人前來誅殺他,卻不曾想有三人折在他手中,小小年紀就如此厲害,如若他成長起來,將來必定是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今日我們追殺他,他怕是已經將我們將血海盟裏的所以人都記恨上了,如果讓他逃走了,以後恐怕會回來報這今日之仇,所以今日必要將他留在這裏!”

“這小子不僅狡猾還凶狠,上次跟他廝殺,他那完全是以傷換命的打法啊,要不是那霹靂堂的許耘趁他不備讓他中了血魂散,恐怕現在還能站在這裏追殺他的怕是不會這麼多了。大家別看那小子仿佛束手無策了就掉以輕心,萬一他手上還有沒使出來的保命手段,我們已經損失了四人,不能再為了一個小毛孩而損失更多的人了。”

“這雨下得真不是時候,剛剛明明能將那冷言痕一擊擊殺,可沒想到一道雷電突然閃來,將那攻擊冷言痕的人打得魂飛魄散!想想就可畏,如果那道雷劈在自己身上,自己怕也會那樣吧,隻是想來,這雷頗為怪異,怎麼其他地方不劈偏偏劈在攻擊冷言痕的人身上?生生錯過了擊殺冷言痕的機會,可惜,可惜啊!”

其實他們都不知道男孩手中的那件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就連那跟男孩最親近的中年人依文也不知道,血宮宮主也隻說了個大概,,她對淩軒閣閣主、霹靂堂堂主說男孩身上有一件曠世至寶,得寶者得天下!得天下啊,任誰聽了都會眼饞,都會趨之若鶩!所以淩霄閣霹靂堂兩大勢力衡量了利於弊的關係才會欣然同意與血宮暫時聯盟。隻有與三大勢力相對的刹羅門表示這件事情他們決不幹涉,從而拒絕結盟,但是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背後橫插一杠。

當然,兩大勢力的當家主人也曾表示疑惑不解,為什麼血宮宮主知道了那件至寶的下落還要與他們聯盟,畢竟至寶就隻有那麼一件,知道了下落不是先去搶奪反而是和另外兩大勢力聯盟,想想這其中就有什麼貓膩——能當上一閣一堂的老大且久居不倒的人都不是什麼傻子,也不是那麼好糊弄的,自然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腦袋裏隻肖一想便會發現這件事情的不同尋常。而血宮宮主的回答就令他們取消了顧慮,他說,既然是曠世至寶,那麼它就是炙手可熱的,隻要它的消息一傳出來,那麼在大陸上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我們何不在這之前就聯盟呢?等我們獲得寶貝以後就算有勁敵上門搶奪,我們也有信心對戰不是?一番解說後,淩霄閣主霹靂堂主表麵上都釋懷了,隻是心裏有沒有徹底相信那番話就不得而知了。

血宮宮主還提出,得到至寶後三三四分紅,淩霄閣霹靂門各三,血宮四。對於分紅一事血宮宮主也細細解說了一番,大概意思是這樣的,這件事情本是我血宮先發現的,所以我血宮理因多得一分。如果不是怕萬一血宮對付不了眾多的敵人,我才不會和你們聯盟。如今給你們三分分紅已經不錯了,再囉嗦,連三分都不給你們,反正我血宮又不是真的對付不了他們!這事,淩霄閣霹靂門也咬牙同意了,畢竟血宮宮主說得對,雖然大陸上強者如斯,但隻要事先做出準備打他們個措手不及,到時候這事就成了定局,哪還有他們淩霄閣霹靂堂什麼事啊。後來三人商量決定派出血海盟中十二位強者去殺人奪寶。

對於身後的叫囂聲男孩充耳不聞,耳邊有呼呼風聲掠過,他一路留心地勢,終於眼前一亮。

那是一條正在被暴雨洗禮的泥濘小路,當然,這樣的一條路在這森林裏無處不在,它的不同之處就在於越往上山路就越見崎嶇,,人必須小心謹慎放慢速度,男孩毫不猶豫的選擇了這條路,直直的朝這條路奔去。後麵的七八個人見男孩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那條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路上,也不多想就都紛紛追了上去。見此,依文卻是心急如焚,心道言痕怎會如此愚昧,這麼多地方不跑,偏偏選擇了這條狹隘小路,這下可怎麼辦啊?爾後依文打定主意,他們要是捉住了男孩,他就算拚了老命也要護男孩一命。幾人中也就依文是真正不想殺死男孩的,他可不管男孩身上有什麼了不起的至寶,他隻知道男孩是他的親人,是他依文決定當親人對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