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狂風暴雨,或許,更甚。
袁小梅的腦袋似機械般,卡頓地轉向朱家七宿,麵色陰沉,全身亮起妖異的殷紅,如燭火上飄起的白煙,婀娜多姿,黏附在身上曼舞。棕色的虹彩逐漸被化為一色,將瞳孔無情地擠壓,來掩藏黑暗深處那股正肆意膨脹、湧動的躁動。
“從你決定吃掉自己妹妹雙眼那天起,便注定有天會淪為鬼魅,既然決定臣服於黑暗,那就回來這片你所造就的森羅地獄吧。”朱魅冷漠地看向袁小梅,從眾人裏慢慢走出,雙目再次充斥黑色,將假眸遮蔽,但這次湧出的卻是黑色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整個世界變為了黑色,天地光滑如鏡,廣袤無垠、倒映彼此,但又如湖麵,輕輕一個觸碰便蕩起一圈漣漪。這裏,萬物都被抹除,隻留下人,無論死活;這裏,隔絕一切,寂靜如死,呼吸可聞;而這裏的一切從那滴黑色的淚水碎落大地開始。
所有人的肉體都被禁錮在這個黑色而荒蕪的世界,無法移動也無法言語,除了這個世界的主宰,朱魅。
“一切就結束在這裏吧。”朱魅止住了腳步,一雙棕色的杏眼冷漠地看著身前一臉駭然的袁小梅,纖細的手指漸漸沒入袁小梅的雙目,沒有任何阻礙,像是伸入水中,而袁小梅的身體僅僅像是觸電一般,微微顫抖了一下便停了下來。
各種冤魂的呻吟即刻在黑暗裏響起,密密麻麻,充斥在所有人的耳邊。
“以後,你就苟活於世吧,姐姐。”朱魅塗有朱赤色胭脂的小嘴微微靠近袁小梅的耳朵,細如蚊聲道,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各種冤魂的呻吟逐漸退去、消失,手指隨之從雙目中徐徐抽出,手上拿有一顆銅錢大小的七彩圓珠。朱魅欣快地將其放入口中,一陣咀嚼,碾壓碎裂聲絮絮不絕於耳。
朱魅帶著笑容似小女生般將雙手背於身後,立起腳尖,一個轉身向朱羽軒六人蹦蹦跳跳走去,雙目隨之消融,冒起股股黑煙,露出原本的棕色假眸,黑色盡褪,世界又變回了原貌,沒有溫度的陽光再次充滿整個世界,帶給世人所謂的光明。
是我親手劃開母親的肚子將她撕扯出來的,是我親手挖去她的雙眼將她掐死的,為什麼,為什麼她還活著?袁小梅一臉震驚地看著正走入人群中的朱魅,心中充滿疑雲,想要衝上去拉住她盤問,眼前卻突然變得模糊,鮮血順著七竅流出,整個人癱倒在地,失去意識。
“小梅!”見到袁小梅倒地不起,剛恢複活動的郭子明一聲急呼,忙從地上爬起,不顧一切地向袁小梅衝去,心中不停地呼喊著,雙眼變得通紅,淚光閃爍。
小梅,你怎能留我一人在這世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氣你了,所以,你快醒來,快醒來呀!
就在郭子明離袁小梅隻有幾步的距離時,一聲刺耳的鳳鳴從朱家七宿中響起,一名身穿“星”字衣袍的紅發少年動了,閃電般從眾人中疾速躥出,腳踏虛空,向郭子明疾步衝去,手上握著一把劍身凹凸不平漆黑似碳的長劍,劍柄末係有的金紅劍穗擺動不停。
幾個呼吸,少年便已至郭子明身旁,縱身一躍,跳及郭子明頭頂,手中長劍橫空一揮,另一隻手便輕鬆地拽住郭子明的長發將頭顱從軀體上拔下,斷麵整潔光滑,失去頭顱的軀體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鮮血此時才從斷麵中的皮肉間噴射而出,將袁小梅的衣物浸染。
整個過程在眨眼間一氣嗬成,簡潔、迅速,不帶任何多餘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