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疾殘衛(1 / 2)

飛至外城半空的白鬆子趁著這股突如其來的黑暗,變回人形,疾步竄進一條巷子內,脫去身上的囚衣,裸身潛入一家庭院內,隨手取走幾件還未曬幹的衣褲迅速穿上,並將戴在頭頂的寬邊帽前簷又往下拉了拉,遮住眉梢,低著頭走出巷子,往西城東麵的城牆疾步走去。

皎潔的月光從烏雲中依稀鑽出,斑駁地灑在街道巷弄上。

來到城牆下的白鬆子警惕地往四周瞅了瞅,見空無一人,立馬化作雲煙,從牆根處一絲毫不起眼的裂縫中鑽至城牆另一邊,剛想化回人形,上百根弩箭突地從林中射出,穿過雲煙,插在牆上,箭杆晃動不止,留下幾十個正逐漸愈合的洞窟。

雲煙中隨即冒出一顆虎麵兔耳的腦袋,一聲怒吼,疾速往林中衝去,目中怒光閃爍。

一名麵容俊美的侏儒男子盤坐在地上,弩弓平放在身前,雙手合十,口中叨念著經文,雙目戲謔地看著迎麵衝來的白鬆子。

“化佛!”侏儒男子大喝一聲,全身亮起刺目的金光,渾厚的佛力從身體中湧出,在身前聚化為一名金黃如銅的僧侶,麵無表情的臉上掛著一雙毫無感情的金眸。

“紫火,附!”一名戴著眼鏡的長發女子推著一名坐在木製輪椅上的孩童從林中走出,孩童全身結滿焦痂,神情呆滯,分不清男女,女子將屈曲在胸前的畸形手臂靠在孩童後項上,深灰色的真氣從女子皺縮的皮膚裏絲絲湧出,聚合為一隻纖細的手臂,伸入孩童脊背內,抓出一朵跳動的紫色火焰,往僧侶身上彈去。

紫火觸及到僧侶,似遇上烈酒般,火勢猛漲,蔓延全身,興奮地不停跳動,金色僧侶瞬間化作紫色火人,金色無珠的雙目從中露出。僧侶雙手往前甩出,手掌翻起,一堵方正透明的金牆憑空出現,擋在僧侶身前,迎上即將衝至身前的白鬆子。

當白鬆子的頭顱撞擊在金牆上,卻似撞上棉花般,強勁的力道被逐一卸去,激起層層波紋。見不妙,白鬆子急忙往後倒退,僧侶見勢一腳踏出,雙手猛地推擊在金牆上,金牆四邊順勢延伸出壁麵,以垂直金牆的方向迅疾地向白鬆子追去,不稍片刻便將其圍在內裏,就在此刻,突地,地裏鑽出一顆醜陋至極的頭顱,占據半邊臉麵的碩大嘴巴猛地張開,一條長滿舌苔的肥厚舌頭從嘴裏躍出,觸及外界的舌部迅速膨脹,將迎麵而來的金色立方體出口死死堵住,立方體往前又衝行了幾步方才停下來,懸浮於半空中。

白鬆子見狀仰頭虎嘯,膨脹的軀體亮起炫白的光芒,照亮四周,顯出上百個藏於林中手拿弩弓的男女,清脆的鈴聲從人群中突兀地響起,一名趴在地上的無腿女子放下弩弓,笑盈盈地看著怒吼的白鬆子,舉起的一隻手腕不停地搖晃著,讓係在腕部的兩顆暗金色小鈴鐺持續發出悅耳的響聲。

白鬆子頓覺腦中一片眩暈,巨大的身軀如充脹的氣球般“嘭”的一下爆開,化回人形,癱趴在壁麵上,心裏極其難受。

“白鬆子,好久不見啊。”一名身穿白衣書生打扮的男子從眾人中走了出來,蒼白的臉上掛著兩瓣猩紅的嘴唇,伸手示意無腿女子停下來,從雙耳中取下兩團棉花,看著額上布滿冷汗的白鬆子,眯眼笑道。

“夢長生?!”白鬆子看見來人,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道,“你不是死了嗎?”

“我夢長生出自冥府,修得是再生之法,這世間雖有鶴頂紅,但又能奈我何?”夢長生從懷中拿出一枚通體黝黑的佩玉,撫摸著中央鏤空的“冥”字,自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