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福公公便來接走沈嘉穗。

昨夜又落了一夜的雪,紅色的宮殿覆上了一層白,遙遙望去,是一座又一座錯落有致的宮殿,冷風簌簌,路旁的樹光溜溜的隻剩下枯燥的枝幹。

唯獨掛起來的紅色燈籠讓沈嘉穗感受到了除夕的喜慶。

連日的大雪,令洛陽城附近的村落受了災。

她記得,前世死了不少人,沈邕繼位後提拔的臣子,各個都會貪圖享樂。

沈邕為了這個位置,可沒少給這些人許下承諾。

官位、錢財應有盡有,隻為奪得這個位置。

能為這些所吸引的人,如何會為百姓做事?

想來也不過是異想天開。

可惜了今年要凍死的百姓了。

她自嘲一般,笑了笑自己這顆無處安放的悲憫之心。

前世她救了不少百姓,可最後她才發現,在麵對一個欺壓百姓的君主以及一個救過他們的公主麵前,這些人選擇了欺壓百姓的君主。

原因無它,隻因他們也覺得女子繼位會毀了國運。

自此她的心敗了,敗在自己心心念念想救的黎民百姓身上。

重來一世,她忽然猶豫了,究竟是否要救這些人?

離極寒極凍之日,不遠了。

“公主,到了,您自個進去吧~”

福公公不懷好意地看著她,赤裸裸看不起的眼神。

沈嘉穗笑著問他:“福公公,你說太監能否給自己造生祠呢?”

福公公聞言,瞳孔驟然一縮,眼神閃爍:“公主這是何意?”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福公公,沉默著不說話,見他越發慌亂,便心滿意足地直接轉身進了長生殿。

隻是若是仔細看,便能發現沈嘉穗走路十分不正常。

熙雲被擋在了院子裏,長生殿門前站著兩個穿著黃色道服的小道。

從前都是兩三個月進來一次,這次離上次倒是不同,可沈嘉穗知曉,這次不過是沈邕想關著自己罷了。

就是不知曉,嘉卉在這個除夕夜,去了何處?

前世的她在這年的年節時候,被毀了容,她知道的時候已經過了上元節。

那時候,嘉卉消沉了許久,兩姐妹之間隔閡更深。

她此次進宮,一是為了嘉卉,二則為鞏固祁踽在沈邕心中的地位,三則為謝硯舟。

長生殿中一老道手拿拂塵,裝得一副深不可測的樣子,端正地坐在丹爐前。

“來了?到老夫身旁來吧。”

老道穿了一身破爛衣裳,衣擺處撕成一條條的布帶狀,說話時斜著眼看人,瞧著不大正常的模樣。

沈嘉穗走了過去,手便被老道扯了過去。

隻見老道抓著她的手把起脈來,搖晃著腦袋:“公主乃天生祥瑞之體,若是能以血入丹,定能煉出不老丹。”

沈嘉穗:“……”

老道丟給沈嘉穗一把刀,指著旁邊幾個小藥瓶:“公主,請吧。”

沈嘉穗照做,在胳膊上割開一道小小的口子,將幾個小藥瓶裝好後,便默默開始給自己包紮。

許是做的次數多了,她倒是熟練起來了。

她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小顆黑色藥丸,搓了搓隨機丟進一個藥瓶中。

做完所有事,她才緩緩站起來,將瓶子歸置好,一並端給了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