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穗下意識用手擋住臉側。
下一刻,便被謝硯舟一手撈了起來,她忙站穩來,梳理一番後,對著他說:“多謝,若非公子出手,我今日可得毀容了。”
她說的煞有其事,一副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
“為何要買下此樓?”麵具下的謝硯舟唇動了動,眼還是垂下:“此處並不賺錢。”
沈嘉穗覺得他有點冷漠,可不知為何又有些熟悉。
她眨了眨眼,佯裝深思:“唔~這樓裏的小公子我還挺喜歡的,哈哈……”
說完,她看向謝硯舟,似乎是想透過這厚實的麵具,看到這神秘人的內心所想。
“公子隻管開價,我定不會讓公子吃虧的。”
沈嘉穗仍然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哪想謝硯舟聞言後更厭惡她了,果然還是這個性子。
他還真以為她能改性子,嗬,對牛彈琴。
“不賣,開此樓本就不為賺錢,公主私欲我不想成全,若真想要,方才那幾個小倌送予公主便是。”
謝硯舟的語氣冷淡,聽不出任何情緒。
沈嘉穗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她要這個地方,隻是為了以後收情報所用,此處與燕相鄰,裏外的消息都方便打聽。
她沒懂:“公子是為何?”
謝硯舟不掩飾自己眼中的厭惡,丟下一句話:“在下此生最厭惡荒淫之人,公主要用強權也好,蠻力也罷,在下絕不賣。”
沈嘉穗一時無奈:……
她在外的名聲的確荒淫……
可他開這個樓,難道不是為荒淫之事?怎麼好意思說自己呢?
“那算了吧。”沈嘉穗倒也沒覺得生氣,轉而拿起桌子上放著的湯婆子:“其他我不好說,但我沒想過用強權壓你。”
“天真冷啊。”她將手揣進湯婆子中,打了個冷顫:“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有時見到的也並非事實。”
她聳了聳肩,坦然自若:“交易不成,還真是可惜了這樓裏的小公子了。”
謝硯舟沒聽懂她前麵那句,是說她並非這種人?
可後麵卻那般坦然,心中不是分明想要這樓裏的小倌?
“公主若喜歡,在下將他們的賣身契都奉上。”
此話略顯恭維,實則是謝硯舟也不希望此地被她記恨上。
“沒錢。”
“自然是不要——”
沈嘉穗打斷他的話,笑意平平,略有皮笑肉不笑之態:“我說的是沒錢養。”
那剛才說不會讓人吃虧的是何人?
她起身準備離開,背對著他,笑著說:“不會與你使絆子,放心便是。”
謝硯舟覺得沈嘉穗很不一樣,可到底哪裏不一樣,他百思不得其解。
按她的性子,不照她的心意來,今日難免鬧一場。
他也想讓她鬧,他以為她會鬧的。
如此一來,她在這大薑的名聲,隻會更一落千丈。
但她這態度,實在詭異,太過平淡,平淡得不像沈嘉穗了。
“讓人去查查沈嘉穗這一路上發生了什麼?”
他朝身邊的人吩咐。
*
縣衙後院。
沈譽正坐在院中,茶壺已經冷了,杯中的水幾欲結冰。
“誒皇兄,你還沒睡呢?”
沈嘉穗一進院子,便瞧見沈譽跟個門神似的,坐在一張鸞傘下。
眼瞧著那傘麵已經覆上一層白雪,顯然等了很久。
拂煙跪在他跟前。
她笑嘻嘻湊上去:“皇兄做甚?怎得罰穗穗的婢子?拂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