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完禮後,謝硯舟在她震驚的神情中,轉身緩步走向她。

四眼相對。

沈嘉穗見他似是冷笑了一下,便又低頭了。

“殿下。”謝硯舟慢步至她身旁,卑躬作揖。

“你、你坐吧!”

沈嘉穗一時間沒能習慣他如此姿態,倒是有些慌亂,連連拍了拍一旁的空席,示意他坐此處。

這出去那麼久,倒是沒想起問問謝硯舟這人如何了,如今瞧著,還真是與以往不同了。

兩人沉默著,一杯酒水接一杯的喝著。

沈嘉穗四處瞭了兩眼,並未發現沈嘉卉來參加此宴,便招來後方侍女,詢問了一番。

“回殿下,嘉卉公主這幾日病得厲害。”

沈嘉穗想著待會早些溜走去看看卉兒才行。

哪知她打量的神情落在了謝硯舟眼中。

一眼便看出來她心中似有算計,倒是有些想知道,她今日是否又想做些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結果一直等到沈邕出現,她都沒鬧事。

沈譽甚至連連誇獎她,稱她身為公主,讓府中郎君去賺錢救濟災民,實在是大義,還為她請了不少賞賜,詳細到每個出去賺銀錢的郎君都有。

眾官員在心中冷笑,統一認為:大皇子這話倒真有些睜眼瞎。

而且,大皇子何時這麼幫著沈嘉穗這個花瓶了?

而那些曾經將兒子送去公主府的大臣們,更是恨得牙癢癢,他們清清白白的身家,遇到沈嘉穗,這為官的名聲也算是毀了一大半了。

心中最膈應的便是沈邕這廝,這些時日,他越發覺得身子虛弱,那血好似沒什麼用了。

可又不得不從本來就寥寥無幾的國庫中,撥了好些金銀珠寶賞賜於她。

謝硯舟倒是看得開心,似笑非笑地盯著沈嘉穗。

沈嘉穗察覺到有人看她,一回頭便瞧見了他諷刺的眼神,便皺著眉問:“看本宮做甚,把那個蝦全給本宮剝開,蟹肉挑出來,還有這菜中的蔥全挑出來,不然你今日別吃飯了。”

她驕戾得很,頤指氣使的,多少也有些為那日夢境撒氣。

謝硯舟收回眼神,在低下頭那刻,眼神鋒利了許多,但還是拿起了筷子,按照她所說去做。

沈嘉穗這才覺得心裏舒服,一見他便想起那夢中之事,她雖重生一世,可那夢中之事宛如親身經曆。

“回去再收拾你。”

她惡狠狠的,卻沒什麼威嚴,倒像是情人間的樂趣,凶卻有些可愛。

可謝硯舟卻不如此認為,他真覺得沈嘉穗後麵還能做出更過分的事罰他。

他冷著臉將蝦和蟹都弄好,剛遞到她身前,便看她站了起來,悄悄離開了。

謝硯舟朝她看了一眼,眼角平展冷冰冰的,隨後露出一個難以言說的笑,熟悉他的人都知曉。

他生氣了。

沈嘉穗本就心不在此間,而她此般刁蠻,無疑是讓謝硯舟更厭惡她。

可她卻心心念念著沈嘉卉,哪有想這麼多,因為她一直覺得謝硯舟似乎也不是什麼記仇的人。

好比前世,嫁給他之後受的不過是些情事折磨,他看似凶巴巴的,似乎也沒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情。

前世自新婚夜後,謝硯舟便故意給沈嘉穗下情藥,讓她日日受折磨,倒是也沒有過於折騰。

沈嘉穗以為他是討厭自己失身於她,這才用這種懲罰,哪想到他的心思可不止這些,便死於鴻門宴上了。

“噠、噠……”

謝硯舟看著她離去的方向,雙指叩於桌上,一動一靜中,似已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