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穗聽到她的承諾,這才肯昏沉過去,夜夢浮沉,不過兩個時辰,她便醒了。
感覺到自己退了熱,身上的疼痛也散了不少。
她看向趴在床榻邊的沈嘉卉,右手不自覺的撫上她的發頂。
眼中是憐愛,是疼惜,也是堅定。
沈嘉卉睡眼惺忪:“阿姐怎麼不睡了?”
她不敢睡了。
夢中反反複複都是前世眾人死去的畫麵,她越睡便越痛苦。
前世種種已經紮根在她心中,揮之不去,沈邕在世一日,她便一日不能安眠。
她極其溫柔,如哄勸孩童:“你睡吧,阿姐出去走走。”
“可夜深了!”
沈嘉穗又換上冷冰冰的樣子:“阿姐有事,你莫管,既然應了阿姐,往後便多讀書,男子能做的,你也能做。”
這皇位,誰都能坐,可沈邕不能。
誰說隻有男子可做帝王,女子同樣可以,女子並不比男子差。
……
夜裏風涼,沈嘉穗戴上了之前的麵具,她半遮半掩地走在昏暗的宮牆中,將這一年來的格局變化記了下來。
也方便下次逃命。
忽然一陣落葉飄過,謝硯舟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你?”
“有人追我,能否給我尋個避身之所?”
謝硯舟本是戴著遮了半臉的,可宮裏戒備森嚴,被發現後他的遮麵布被風吹了下來。
還好遇見了她。
憑著這麵具他認出了她。
“道宮後方有一個地方。”沈嘉穗指著那個方向:“你可會輕功?”
話音剛落,她腰間突然多了隻手,將她攬入懷中,下一刻便如同飛起般。
幾息之間,到了道宮門口處,她拉著他的手,往自己好不容易逃出來的地方躲去。
進了那深幽的洞中,謝硯舟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停下腳步。
沈嘉穗似是看出了他的猶豫,解釋道:“此處昏暗,少有人在,亦是一個埋骨藏髒之地,你要在宮中呆幾日?”
謝硯舟忽然笑起來,問:“真不怕我是刺客?深夜進宮你無甚想問?為何替我遮掩?此前又為何救我?”
要知道,他無權無勢,無利可圖。
沈嘉穗極少見他笑得如此開朗,生怕他認出了自己,便極力隱瞞起來,壓著嗓子說話。
她搖頭,解釋:“你是燕國質子,我無甚想問,全因你長得好看,我不忍你被抓。”
“若我是來偷薑國的國寶呢?你不怕我是惡人害了薑國?”
沈嘉穗想來想去,覺得他無非是想要邊境布防圖,這事也是自己前世無意得知。
她問:“你要滅了薑國麼?”
謝硯舟略為驚訝,沉聲答:“你倒是會問。”
沈嘉穗不曾想過,謝硯舟在自己公主的身份前,可是一句話都不想說,如今竟然會想與自己說話,她問的問題竟然也回了。
倒真真是神奇。
“不傷黎民百姓,我並非大惡之人,隻不過覺得這薑國氣數已盡,如今的執位者,無能擔當。”
這下輪到沈嘉穗沉默了,他這意思是不是說,他也是想為天下百姓謀想?
“為何不說話?”
謝硯舟在她這個麵具麵前,倒是十分不同,往日可都是她問他為何不說話。
“若是這薑國有能人上位,能為百姓謀福,為江山謀太平呢?”
謝硯舟聽見這話,驚訝地看向她,似是震驚於她竟然會問出這話來。
本以為她應該隻是個宮女,如今看來,莫不是個落魄的官家女子無奈入宮?
他繼續回答:“弱肉強食,即便能人居之,守不住江山也怪不得他國想吞並,居高位者無一不想一統天下。”
這話的確有理。
沈嘉穗心更累了,守江山亦是難事,她也得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