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午夜十二點,葉文君看了一眼自己身邊還在玩酒桌遊戲的一群人,隨後默默起身朝洗手間走去。
她沒喝多少,奈何酒量實在一般,沒走兩步就覺著頭重腳輕,險些被台階上的地毯絆倒。盡管如此,葉文君還是努力挺直身板,好讓自己看著與那些酩酊大醉的酒鬼不同。
今個是好友倪衫的生日,她拉了一圈兒朋友在這兒組了局,葉文君自然也在其中。起初沒喝多時倒也還好,偏偏到了後頭,一個與倪衫同校的男生便湊上前來,死纏爛打著要與葉文君“認識”一下,還非拉她喝個交杯酒不可。
這要放在平時,葉文君定然是要一杯酒潑在這人臉上的,可今天是倪衫生日,她自然不好發作太過。周圍人看情況不對,急忙拉著胡攪蠻纏的男生坐到遠處,葉文君這才稍稍緩和了臉色。
厚重的隔音簾子被掀起又放下,葉文君走到偌大的鏡子前,一手扶著洗手台的邊緣。
葉文君定定看著鏡子裏倒映出的臉。
夏季天氣炎熱,哪怕室內有空調吹著,時間一長總是難免脫妝。好在葉文君先天條件優越,膚白貌美,哪怕妝麵有瑕也依舊屬於人群裏邊最出挑的那類漂亮女生,光是今晚在夜店想要和她搭訕的男生就有不下七八個,全被她笑著婉拒。
她就這麼在洗手台邊出神地站了幾分鍾,抬頭再看鏡子時覺得這樣的形象實在有礙觀瞻,於是將手伸進包裏,跟盲人摸象似的開始翻找起口紅。
手提包被翻得嘩嘩作響,口紅卻始終不見。
東西總在需要時弄丟,這讓葉文君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她又低頭繼續找了片刻,最後隻翻出一盒還剩大半的香煙,外邊已經略皺的包裝折射出微微冷光來。
這包煙還是很早前在路邊便利店裏買的,統共就抽過幾次,上次還是在一個月之前心血來潮打發時間用的。
老實說,葉文君平日裏並不常抽煙,更不用談什麼上癮,在她的認知裏,這樣的愛好屬實是不利於身體健康,正所謂適度怡情、過度傷身,她惜命得很。
周圍出入洗手間的人來來往往,隔音簾一次次被掀起又放下,嘈雜的音樂聲也跟著時大時小地傳進葉文君的耳朵裏。
沉重的鼓點震得葉文君心髒莫名不適,她走到旁邊的吸煙區,從盒裏倒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接著在包裏找出打火機。
許是太久不用,葉文君接連試了幾次,把打火機撥弄得咯嗒咯嗒地響,卻還是不見一點火花。
“算了。”葉文君懊惱地想,今天大概是出門沒看黃曆。
正當她取下嘴邊的煙,打算連打火機一同扔進麵前的垃圾桶時,旁邊忽然伸來一隻手,雪中送炭般地給她遞了打火機。
“要用嗎?”
這嗓音太悅耳,低沉而醇厚,大約是經曆過歲月的沉澱,顯然不同於少年人那樣的清亮。
葉文君忍不住抬起眼睛看——而在那對上視線的瞬間,心髒竟不受控地猛然一跳。
她見過不少男生,從情竇初開的中學時代開始,身邊就從來不乏各色各樣的追求者。時間久了,葉文君對著這些外表不同、言行話術都大差不差的花花草草也逐漸審美疲勞了,連敷衍都懶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