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八個字落下，沈清漪整個人都僵住了。
渾身血液逆流，一股無處可循的寒意逐漸浸透四肢百骸，冰寒徹骨。
她終於，用最決絕的方式斬斷了一切。
即便痛心、即便不忍，可這就是最好的結果。
她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她應該高興。
可是為什麼，腦子裏好像忽然被抽空了一樣，茫然無措，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清漪。”
景帝冰冷而諷刺的聲音忽然響起，“你還站在那兒幹什麼，這不就是你要的結果嗎？”
是啊，她還站在這兒幹什麼？
沈清漪彎起了唇角，“抱歉皇上，雖然八王爺已經承諾不會抓捕我，但我怕其他人來抓我——所以借良妃娘娘一用，等到我安全離開了京城，自然會放她回來。”
她沒有再叫父皇。
景帝意識到這一點，臉色陰沉到極致，“若是你敢傷良妃一根汗毛，朕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沈清漪頓了一下，“皇上放心。”
話落，她抓著良妃的腰，麵無表情的轉身。
離開之前，她回頭看了一眼蕭墨珩。
隻是男人已經沒有再看她，他緩緩走到了寶兒麵前……
“抱歉。”
他看著她血紅的手掌，眸光微凝，嗓音難得的溫和，“昨日本王不分青紅皂白的對你，你今日卻還舍身救母妃……”
寶兒眼眶一紅，“不要緊，我知道王爺不是故意的，隻是太過深愛王妃。我也知道良妃娘娘愛子心切，你們的行為我都可以理解。”
多麼溫柔，多麼善解人意。
“抱歉。”
男人又說了一聲，然後拿出一方幹淨的帕子，拉起她的手，溫和的替她拭去了上麵的血跡。
她的手掌被匕首貫穿，血肉模糊。
“先包起來，一會兒去找太醫看看。”
“好，好！”
寶兒用力的點頭，饒是剛才被匕首刺中都沒有掉眼淚，然而此刻淚水卻奪眶而出，似乎飽含著喜極而泣的愛意。
蕭墨珩眼眸一緊，“別哭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安慰她。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感激，又或許是因為心底有一道聲音不斷的告訴他——這才是他應該愛的女人。
從前他一直抵抗著這道詭異的聲音，哪怕痛到極致，也堅定的相信他此生所愛隻有沈清漪。
然而此刻，他終於不想再抵抗了。
寶兒的淚水卻流得更洶湧了，“好……”
沈清漪看著這一幕，失神了好一會兒。
其實他們也沒有做什麼過分的舉動，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隻是單純的道歉、安慰。
對於一個剛剛救過他母妃的女子，他做的這些絲毫不出格。
隻是……
這個女人除了假仁假義的救他母妃，還給他下了情蠱——這是破壞他們感情的元凶，讓他們走到這一步的罪魁禍首啊。
於是明明所有的事都按照她設計的進行了，甚至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完美，可她還是無端的生出幾分嫉妒和不甘。
為什麼這樣的蛇蠍女子，最終卻能以善良溫婉的形象留在他的身邊？
而她卻要帶著他的滿腔恨意，落寞離場？
這份不甘愈演愈烈，酸楚的撞擊著她的胸腔，撞得她整顆心好像破了一個洞。
獵獵的冷風刮入，一片空寂和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