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墨珩忽然想起了昨日從皇宮回來的時候,她說的那些話。
【為什麼你不覺得假冥閻說的就是真相——我就是因為情蠱才離開你的啊!我沒有騙你,沒有搪塞你……】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知道情蠱的事,但是當初,我真的比你更早知道這一切——我發現我自己根本救不了你,我發現隻有宋溪能緩解你的疼痛,所以我才會離開你的,真的。】
她當時那麼情真意切,甚至急得紅了眼眶。
可他卻覺得,她別有目的,有事求他,所以才編造了這樣的謊言。
可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她當初離開他,竟然真的是因為……情蠱?
蕭墨珩忽然覺得呼吸都困難,心髒仿佛被一雙無形的大掌攥住了,綿延不絕的疼痛襲來,一陣陣的攪得他心頭發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國師府的,腦子裏閃過了很多事……
他想起最初在南詔遇見她的時候,他威脅她、羞辱她,對她從來沒有一句好話。
後來,當他成功的把她帶回西涼以後,麵對所有人的質問和誤解,她從來不解釋不反駁。
而他自以為對她很好,幫她解決所有的麻煩,但歸根結底,不過是為了把她留在身邊的手段而已——他甚至覺得,他不跟她計較五年前的事,已經是莫大的恩德。
對於鳶兒,他更是不加掩飾的討厭,因為那是她和姬雪炎的女兒。
他覺得他認下這個女兒已經夠委屈了,可她還要得寸進尺的去皇家醫館製造一份假的血緣檢測來證明鳶兒是他的女兒,所以昨夜,他終於忍無可忍的發作了。
可他從未想過,原來鳶兒真的是他的骨肉至親。
原來沈清漪說的全部都是真話。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竟獨自一人承受了這麼多——甚至她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他好。
原來……她那麼愛他。
於是這一刻,重逢以來的所有事,一樁樁一件件都組合成了一把把錐心刺骨的長劍,狠狠刺痛著他。
而他都這麼痛,那麼當時經曆這些的沈清漪呢?
蕭墨珩闔了闔眸,眼底一片澀意。
腳步不自覺的加快,起初是快走、逐漸變成了奔跑,到最後已經是狼狽的狂奔起來,終於趕回了八王府。
可是走到她的院子前,腳步卻驀然頓住了。
什麼叫近鄉情怯,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
他甚至不敢……踏進去。
“蕭叔叔。”
女孩甜糯的聲音忽然響起。
蕭墨珩猛地一震。
看著眼前甜軟溫和的女孩,他瞳孔緊縮,僵硬的雙腿一步步的朝她走去。
指尖抖了好幾次,終於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上她的頭頂,“鳶兒……”
“蕭叔叔,你怎麼了?”
沈鳶眨了眨眼,疑惑的看著他。
男人眼眶都不自覺的紅了,嗓音更是沙啞到極致,“對不起。”
沈鳶一愣,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麼,“你……知道真相了嗎?”
蕭墨珩又是一震。
真相?
所以連鳶兒也知道真相?!
一個四歲的小姑娘,背井離鄉陪伴在母親身側,明明知道父親和哥哥就在眼前,卻被這兩個人同時討厭著,每每靠近都要遭受厭惡。
她是怎麼做到,一邊替她母親隱瞞,一邊每天若無其事的對他們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