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低眸看了她一眼,“急什麼?”
他走到床邊把她放下,替她蓋上了被子,動作透著一絲小心翼翼的錯覺。
然後波瀾不驚的問道:“早上起來是不是還沒吃東西?想吃什麼,我讓廚房去做。”
這會兒他倒是不急了?
剛才非要不把她從客棧帶走嗎?
沈清漪冷淡道:“不必了,簽完和離書我就走。”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是不是沒睡好吃不下?那你先睡會兒,等你醒了我再讓人做。”
沈清漪,“……”
她皺了下眉,“我為什麼一定要在這裏吃東西?你能不能別浪費時間了?”
這一次,男人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良久,才緩緩吐出一句,“那就等你餓了再吃。”
沈清漪氣笑了,這男人是不是聽不懂人話?
她差點忍不住想罵他。
可是話到嘴邊,對上他古井無波的雙眸,她忽然意識到什麼,笑容逐漸消失,臉蛋也逐漸變得僵硬起來,“蕭墨珩,你什麼意思?”
男人不閃不避的注視著她,“什麼什麼意思?”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漣漪,平靜而淡定,隻是周身莫名籠罩著一股陰暗而偏執的氣息。
沈清漪太了解他,每當他這樣平靜又壓抑到極點的時候,總沒好事。
以至於她內心本能的生出一絲慌亂,不自覺的攥緊了手心。
她僵硬的道:“既然你暫時不想讓我簽,那我就先回去了。等你想讓我簽的時候再來找我,或者——隻要你派人給我傳句話,我會立刻趕到的。”
最後一句,像是刻意安撫他一般。
說完她就飛快的掀開被子,要從床上爬起來。
可還是太遲了。
男人膝蓋忽然往前一頂,擋住了她的去路,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我讓你走了嗎?”
屋子裏伴隨著這句話響起,終於徹底陷入了死寂。
沈清漪閉了閉眼,臉上的表情終於消失的幹幹淨淨。
但是這一刻,她攥緊的手心反而鬆開了。
就就好像趴在斷頭台上等待著屠刀降臨前的那一刻才是最可怕的,而當刀子真正落下的瞬間,反而會鬆一口氣。
她再次抬頭,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蕭墨珩眸光凝了凝,“你覺得呢?”
“你不是找我來簽和離書的。”她篤定的道,“和離書隻是個借口,你想把我騙回來?”
“騙?”男人笑了一聲。
“怎麼,我冤枉你了?”
“可這裏才是你的家!”
他驟然斂去笑意,眼底醞釀著顯而易見的森寒,“沈清漪,是你把我騙回來的才對——如果不是你,我還好好的待在溫家村。如今你把我騙回來,自己卻走了,嗯?”
這話他昨日看到她為蕪星擋箭的時候也說過。
但昨天他至少看起來還是個正常人,但此刻,卻隱隱有種偏執瘋魔的感覺。
沈清漪暗暗心驚,盡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著冷靜,“所以我現在不是放過你了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你放過我?”
男人咀嚼著這幾個字,整張臉都蓄著濃稠的諷刺,“你用你口中的過去和你所有高興不高興的樣子囚禁了我——我昨夜一閉上眼,都是你奮不顧身為那小倌擋箭的一幕,你還怎麼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