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信下落的身體,在海麵上濺起高高的水花。
腥鹹的海水嗆入鼻耳,身體不斷下沉,仿佛沒有盡頭。
沒有一絲光亮的海麵下,無數被泡成巨人觀的屍體,正悄無聲息地朝著路信所在的方向彙聚。
它們來自四麵八方,幾乎占據了整片海域。
近了,距離近了。
腫脹腐爛的手伸出,試圖將墜海的路信永遠留下。
然而,就在快要碰到路信身體的時候,一絲迷霧自海底飄起,腐屍頓時像見到了天敵一樣,往海麵狂逃而去。
周圍再度恢複平靜,大約十秒後,黑暗消退,路信眼睛,捕捉到了海裏出現的微弱光芒,勉強能夠看到四周浮動的海水。
下一秒,路信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港口。
剛從海裏被撈出來,身上的衣物都濕透了,正在往外滲水。
此刻,一輪被迷霧籠罩的彎月掛在天上,清冷的月光照耀著大地,給人一種朦朧的美感。
港口外的街道上,路燈熄滅著,不少建築東倒西歪、破損嚴重,有的已經成了廢墟,完好的建築,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金文爾的大酒店的原址,建築被從五樓開始被攔腰截斷,倒下的那十樓,是往後倒的,對下麵的樓層沒有造成毀滅性影響,所以能看到剩下的那四樓,還能勉強維持原來的結構,隻是看上去像是要倒塌的樣子。
即便不回頭,路信也能看到左右兩邊,無邊無際的霧氣,將鴆國這個島國環繞。
眼角的餘光,瞥見了停靠在港口的船隻。
路信轉過身,發現港口的已經停滿了船,從其外形來看,已經是廢品級別。
迷霧離碼頭大約有1000多米的距離,在這段充當分界線的千米距離內,有兩艘船身都被鏽完的小型船隻,靜靜地浮在海麵上。
收回遠眺的目光,路信再次放出膠片,他打算再補一個從海下遊到海麵的鏡頭。
再次跳入海中,但這一次,路信是豎著跳下去的,沒有再放任身體下沉,在海水沒過頭頂後,他就向著海麵遊去。
整個過程不到兩秒就拍完了,下一秒,他的身影在海麵上消失,再一次出現時,是在金文爾大酒店的遺址前。
酒店的大門還開著,路信直接走了進去,來到101客房前,一腳將門踹開。
屋內的陳設與之前並無明顯不同,隻是少了很多生活痕跡,床上也還算整潔,沒有亂扔的衣物。
打開衣櫃,翻出行李箱。
首先看見的是折疊好的衣物,路信翻了一下,沒有發現新的物品。
衣物是舊衣,但完全不像放了三百年多年的樣子。
行李箱內用拉鏈隔開的空間裏,是一件藏藍色的睡衣,其衣領處有寫著鴆國文字的吊牌,上麵還有水性筆寫了7月14號的日期。
安德烈13號到的鴆國,沒有回自己家,而是住在酒店,行李箱的換洗衣物裏,甚至沒有睡衣。
安德烈並沒有留下他的個人經曆,或者說,留下遺言時的安德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經曆,所以關於安德烈本身,並沒有線索進行考究。
不過,從這套新睡衣來看,但也能窺見一二,無論是安德烈忘記帶了,還是故意沒帶,亦或者購買者是安德烈還是其他人,都能看出,安德烈厭惡鴆國的同時,也在畏懼著,在這片土地上,他更是沒有丁點的安全感,寢食難安。
安德烈沒在酒店,也沒有再留下其他信息。
在房間裏隨意翻了一下,沒有看到筆記本電腦和電腦包,路信也不再強求,離開酒店,開始在完好的建築中,尋找商場、賣男裝和鞋子的店。
不到五分鍾,他就找到了一條商業街,裏麵的店鋪毀了大半,幸存的鋪子中,有一家百貨賣場。
在賣場裏挑選完,路信脫下濕漉漉的衣物,換了一套灰色的新衣新鞋,頭發也用吹風機吹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