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就不說,趕緊給我送回去,我要讓他們幾個下地獄”薑維擼起袖子一副要對方好看的架勢。
薑子馮手憑空一捏,那水鏡被掐滅在了手心中,他的睫毛輕顫,忽地勾起唇角展露笑顏。
“行啊,本官這就送你回去”
薑子馮那表情顯然沒安好心,薑維驚呼不對,嘴裏忙念叨作罷,可薑子馮恍若未覺直接送走了薑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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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內,幾個男人高坐在一起商討事宜,最上麵的少年不知是聽到了什麼,一巴掌拍在了手跟前的茶桌上,原本嶄新的茶桌竟在手離開時,不自覺從中間裂開一道縫。
“遠裏兄當真是有趣,這可是府上上好的金絲楠木桌,野專請了有名的木匠花費幾個月打造”
薑維順著聲音源頭看去,赫然就是程野那張驚世容顏的臉,此刻的他神情中難掩對寶貝桌子的心疼,與之前跟他的數次見麵都不相同,這時的他更為真實。
程野居然與這顧遠裏認識。
顧遠裏脾氣火爆,他不耐地點了點桌子,“我賠你就是”
“行吧行吧,過兩日小遠要來,不然叫他替你付了,反正人傻錢多,你也不吃虧”
一旁的程甫禦喝了口茶水,擰著眉從口袋拿出帕子猛擦自己的手,“不行,他隻是對遠裏傻,又不是對我們都傻,到時候小叔叔指不定連一個銅板都見不著”
“有道理有道理,還是叫遠裏兄賠付吧,錢給到管家那就行,別多給了,多給野也是會收下的”
聊到程遠時,在座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他們的語氣輕快,不免會在話中友善調侃兩句。
說程遠,程遠就到。
隻見門外程遠快步走向裏麵,邊走邊解開披風的扣子,他將披風扔給後麵的侍女,笑著坐到了程甫禦旁邊的位置。
程遠看了眼桌上早就沏好的茶水,笑眯眯托起青瓷杯,“以茶代酒,是程某人姍姍來遲,敬諸位一杯,若是有酒就來上十杯賠罪”
顧遠裏疑惑問道:“玄民(程遠)你不是本來就不喝酒的麼?”
眼看原本樹立起來的高大形象就要蕩然無存,程野幹咳兩聲出麵替他解圍:“遠裏不用在意他,這是他的破習慣,胡說八道”
“嘿,好你個程野程渝晟,你才胡說八道呢!小爺今晚就叫你見識一下我的酒量”
幾個人隻要聚在一起就總東聊西扯,明明在一起也沒幾年,老像是有說不盡的話一般。
話題偏了,程甫禦擺擺手,態度誠懇道:“我想問你們幾個人事”
“說唄說唄”
程甫禦眼神示意下人關上門,待到屋內隻剩下四人時,他才幽幽道:“你們以後怎麼辦?”
顧遠裏悄摸著用手去摁桌子上的裂痕,程野眼尖看見,他伸手在顧遠裏的手背拍了一下,等人縮回手他才又慢條斯理地端坐回去。
“我打算回曲梧城去,我在曲梧城呆了二十多年,那兒已經是第二故鄉,不打算走,若是日後你們誰有本事了,就來看看我”
聽著程遠的話,顧遠裏雙手抱胸,認真思索道:“我想恩師和父親他們應該對這個地方失望透頂了,以後我可能會去找個明君輔佐,叫他能給百姓一個安穩”
程野有些不滿道:“我們兩家過去便是保皇派,為什麼你會這麼想?這是啟國,以後也得是啟國”
“我沒有不想要啟國的意思,隻是為了百姓和啟國著想,他們都太無知,就算我們窮極一生,又能得到什麼?”
“別把你的仇恨帶上,這個江山必須是袁氏的江山,啟國的山河定能千秋萬代”程野道。
這話就連一直向著程野的程甫禦都不住搖頭歎息,他決心不再跟隨程野的步伐,“我跟遠裏一個想法,尋找明君輔佐,為黎民百姓造福”
程野沒有反駁他們,隻是問道:“你們是怎麼回事?”
“我想開了小叔叔,這麼些年在京城,早就看透京城的萎靡,它太腐朽了,它該亡了”
這下顧遠裏跟程野一致看向程甫禦,顧遠裏跟程野對啟國的見解不同,或許在一定條件下能達成平衡,但程甫禦的想法可是要顛覆整個啟國。
就連看戲的程遠都忍不住出聲:“甫禦,你是認真的嗎?”
“還有什麼認不認真的”程甫禦輕笑出聲,“若不是因為這該死的君主,你,顧遠裏,早就該封王拜侯;你,程野,文章早就名滿天下。而我,我飽讀詩書二十多載,也本該在此有一番作為”
程甫禦對啟國的恨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了,程野全程低頭,而本該感同身受的顧遠裏卻堅定站在了程甫禦的對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