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薑徹遠去,王牛用腳掃去圈,“二公子,大公子就是嘴硬心軟的性子,可別介意”
快要藏不住情緒的薑維挺直身子,嘴上逞強道:“我需要你說嗎?”
京城路途遙遠,雖是走的官道,但多少需要防備著,薑維帶了要近百號人出發,主要還是身邊的王牛,絮絮叨叨說外麵的危險程度。
薑維用手遮擋光線,抬眼瞧了下的太陽位置,正是中午最熱的時候。
王牛見薑維探出頭來,還以為是暈車又想吐了,連忙叫停隊伍,掀開簾布問道:“二公子可要休息?”
“無需”薑維想了想,“這兒可有能臨時駐紮的地方?算了,不問你”
臨行前朱公明曾給了程遠一份羊皮紙,上頭清晰刻畫著整個啟國城池和部署圖,他說那是自己年輕不懂事時畫的,話聽上去有些像是扯的幌子,不過程遠還是鄭重點了頭,拿到圖紙的第二天就把它給了薑維。
寮城誰不知道薑家的二子最為金貴惹人憐,圖紙一拿到手,程遠就知曉此物該給誰了。
薑維從身邊的空位上拿出羊皮紙,沒地方擺幹脆就攤開在大腿上,仔細端詳起來。
薑維的手在粗糙的羊皮紙刻痕上遊走,很快便鎖定了隊伍的所在位置,距離這裏不遠處應該有個村子,或許那兒能當成落腳點。
想到這,薑維朝外催促道:“吩咐下去,今天天黑前,必須給我到定村”
由於加快了速度,馬車在經過高低不平的道路時總會產生顛簸,不一會兒薑維便有了暈眩感,他找了個東西墊在下麵,胳膊撐著腦袋,緩緩合上眼睛休養。
這次的感覺比之前要嚴重不少,或許是因為魂魄跟軀體不太契合的原因導致的,他睫毛輕顫,另一隻手手指用力點住太陽穴繞圈,隱隱有頭痛的征兆。
過了許久,馬車外的王牛騎馬繞到馬車邊,輕車熟路地下馬,掀開簾布輕聲詢問正閉目養神的薑維:“二公子,我們到了”
薑維在馬車上本就待得不安生,一聽到王牛的話,就要下車。
王牛用手攙扶不便的薑維下車,“二公子,這兒真的是你說的定村嗎?”
王牛問這話時語氣極為不確定,隻顧著看腳下路的薑維反駁道:“怎麼會不是……這裏是什麼啊!”
眼前破磚爛瓦堆砌而成是村莊哪有一點點人存在過的煙火氣息,薑維有些不敢置信地杵著拐杖踏入,瓦片在腳下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像是這個村子存在過的證明。
突然腳下像是踩到了什麼不一樣的東西,一塊板子,薑維的身子彎不下去,他一個眼神過去,邊上的王牛立刻心領神會般掀開了遮蓋在那地方的所有碎瓦片,將那牌匾完完全全露了出來。
“二公子,這似乎是個客棧的名字”
薑維掏出隨身攜帶的羊皮紙,“不對啊,這裏應該是個村子才對,怎麼會有客棧的”
大概是薑維不夠熟悉羊皮紙的緣故,誤將上麵的寧村看成了這裏,他把羊皮紙共享給王牛,兩人站在廢墟上摸索起來。
“二公子,我怎麼覺得這像是烏什麼的呢”王牛手指輕點上麵標記出來的名字,“你瞧,這個名字應該對應的是這邊”
“烏瓦鎮?”
王牛點點頭。
烏瓦鎮恰好屬於寧州跟河州的交界點,原本屬於是兩個地方共同管轄的,後來因為薑文達無心打理,就被河州給自私吞了去,君主隔太遠手也伸不過來,幹脆就當不知道,冷處理了。
薑維很是疑惑,照理來說交界位置的村鎮都是來往的必經之路,就算是什麼都不懂的叛軍也不可能把這種重要的地方給毀成這樣才對,那究竟是誰幹的。
就在薑維準備離開之際,廢墟中傳來微弱的呼救聲,若不是薑維此刻整個人狀態緊繃著,怕是都聽不見那細微的呼救。
薑維尋著聲音的來源走去,一旁的王牛聽到聲音像是炸毛的貓一般,手抵著刀鞘,做好了薑維遇險隨時拔刀的準備。
好在沒什麼危險,隻是一個兩鬢斑白,身上皮膚鬆弛的老阿婆倒在了廢墟中,她聽到聲音,用手不停向外擺動求救,奈何位置太特殊,很難叫人發覺。
王牛是個熱心腸的,沒等薑維吩咐,王牛放鬆警惕,活動下筋骨就上手去掀那壓人的東西。
但很快薑維便發覺了不對勁,他拍拍王牛,厲聲嗬斥道:“鬆手!給我鬆手!”
老阿婆狀態堪憂,多待一秒都會有死亡的風險,王牛在兩人之間徘徊一瞬,還是選擇了聽薑維的話。
這些日子以來,薑維是個什麼樣子的人王牛也清楚,尤其是當初的那些叛軍,可都是一次性全收留了,要真不是遇到了什麼大事,薑維是不可能叫自己鬆手的,想到這他緩緩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