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牛不屑的冷哼一聲,但考慮到薑維說的,終究還是老實地退了回去。
城門在身後關閉,眼巴巴看著自己兄弟得了好處的男人有些不甘心,緊張地左右張望,搓搓手,當著薑維麵將覆滿老繭的手一攤,意思再明顯不過。
薑維沒理會眼前人,他環顧四周,周圍的士兵聳著腦袋個個麵黃肌瘦,身上所謂的甲胄也不過是用竹子片出來的替代品,想來那幾個全副武裝的士兵便已是這高勻城全部。
被忽視的男人沒有惱怒,依舊覥著臉湊到跟前,他這回雙手攤開,黯淡的眼睛裏滿是對薑維的祈求。
太需要眼前人的施舍了。
近了,薑維蹙著眉看起眼前人,眼前的男人兩側顴骨突出,眼球深深凹陷進去,對上視線時,眼中流露出對金錢的渴求,可卻莫名自帶著不著邊際的疏離感。
他像是被世人遺忘的遺孤,就那樣舉著手,一陣狂風刮過,帶著森森寒意的冷氣侵入鼻腔,引得男人止不住地咳嗽起來。
薑維就這麼站在那,看著他微微泛紅的眼尾,說話口吻淡漠又疏離:“可我已經給過一個人了”
“咳咳”男人極為勉強地用手掩蓋,嚐試去控製咳嗽,“我知道的,咳咳”
“所以我不會給你任何東西,你明白嗎?”
男人終於從一連串的咳嗽中緩過來,他試探性地開口問道:“您需不需要在下替您尋個落腳點?介紹也行,在下出生在這,再熟悉不過”
這個回答叫薑維挺滿意的,他點點頭沒有拒絕男人,“行,那就勞煩你給我這上百號兄弟找個住所”
跟隨薑維的士兵大多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身上漆黑的甲胄,加上那渾身自帶的肅殺氣息,嚇得路邊原本還興高采烈的孩童哇哇大哭,母親急忙將孩子護在懷中。普通百姓哪裏見過這陣仗,紛紛扭頭回避,生怕多看一眼都得掉了腦袋。
薑維則把這一切都理解為,是他們沒見過那麼多有備而來的小規模軍隊,所以才在遇見時產生恐懼,他嘴角掛笑,盡可能展露自己好說話的一麵。
怎奈何上百號人經過,路邊小石子都被振的憑空顛了幾下。
“就是這裏了”
金和樓,薑維看眼牌匾上的字,不多做懷疑,杵著拐杖幾步跨過門檻。
迎麵便是金和樓的一條長廊,兩側種有眾多奇異花草裝飾點綴,薑維隨意走入一拱形門,自帶的院子甚至要比君侯府上的還別具一格,石砌藻飾的假山格外突兀顯眼,微微隆起的沙石造型新穎,不等他多做靠近,一身穿玉白色短領窄袖衫的男人,虎口夾著扇子,迎麵拱手走來。
“少爺請請請。愣著幹什麼,趕快去給大老爺們安排住所”男人諂媚道。
話音未落,一群人從暗處走出,他們笑著帶士兵們前去休息。
輪到王牛時,他額頭青筋暴起,壓著性子掙脫想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做什麼做什麼!”
“大人……”那人不安地看向男人。
男人擺擺手,笑道:“既然大人不願意,那便不願意吧”
許是薑維瞧著太小好欺負,男人對薑維帶著一絲對孩子般耍弄的心態,領二人前去內堂。
薑維見帶自己來的人要走,他從袖中取出幾枚銅錢塞到他手中。
男人將這一切都盡收眼底,見到薑維的舉動,他的笑容更為真實了不少,刻意的假笑在不知不覺中收起來。
男人走在前麵,快到時像是隨口提了一嘴:“其實你不用給他打賞的”
薑維搖搖頭沒有回答,男人得不到想要的也不惱,一到地方坐下就主動給薑維沏茶。
這些不過是叫對方放鬆警惕的慣用伎倆罷了,薑維壓根不吃這一套,他推開手邊的茶杯,“我不喝茶,老板有什麼事情直說,別將我那些人給慣壞了”
話中警告意味十足,可男人隻是頓了頓身形,隨即又像是個沒事人一般,拿過杯子把那茶水一飲而盡。
男人舉起茶杯,杯子上深淺波紋很是討喜,他幽幽道:“我不是什麼老板,我是這高勻城的縣令,叫我範中光即可”
“範縣令”
“怎麼跟我這麼疏離呢?”
薑維不解道:“你我才見第一麵,本該如此,若你有什麼話直說,跟朱公明似的”
聞言範中光哼哼笑了兩聲,他把杯子放回桌邊,如同軟骨頭的魚,整個人懶洋洋躺在椅背上,“公明啊,公明兄許久未來了”
“別跟我鬧這出”薑維擺手讓王牛先出去。
王牛警惕地環顧四周,反複確認沒有危險才帶上大門走出去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