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京城(二十)(1 / 2)

範中光有意掃視底下人,雖都跪著,但每個人臉上的神態各異,尤其是得知縣令會高價收了那些田地時,沈氏抬眼看著範中光,眼中錯愕的神情叫人唏噓。

所謂的吳告大哥有些沉不住氣了,故意變換跪地的姿勢,布料摩擦在阻力不小的地磚上,製造出異常的響聲,又覺不夠,連咳幾聲,試圖通過這個方式喚醒財迷心竅的“吳告”。

作為真正的吳告,他很清楚自己最開始發家靠的就是種田,分家時由於母親身份卑賤,給的也不是什麼好地方的地,無論如何都達不到地的標準,頂天就是幾畝人田罷了。

啟國很看重糧食產出的多少,他們對田地好壞與買賣價值有精確的劃分,根據各種因素考慮,初步定為六個等級:天、時、地、利、人、和。

“和”字的田地最為貧瘠,相反,“天”字的田地則是占據了最優質環境的水地,土壤肥沃,無論種什麼來年都能有個好收成。

如今“吳告”還不算是徹底暴露了,可要是放任下去不管,那之後被範中光套出話來便是百口莫辯,到那時候,他要是敢在旁多說一句都得挨刑。

範中光不滿地看了眼下麵有意提醒的人,他的小臂虛撐在桌子上,指尖來回揉搓,“你可還需要幫助的?”

“草民豈敢多要,草民豈敢呐,大人給的草民感恩戴德”嘴上這麼說,眼底流露出的貪婪還是叫範中光心一緊。

他不可能平白無故相信一個孩童說的話,即便那人是朱公明承認的,自己見識過他異於常人的本事,但終究還是架不住他多疑。

所以今天的這番言論是在試探“吳告”真假,也是他在迫不及待考驗薑維能力。

範中光斷案與別的縣令相似 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如今兩個回答他都已答錯,就沒有必要再去問第三個了。

這般想著,範中光的手早就伸到了竹筒中,他用指腹去感受上麵細微的文字凹凸點,憑借多年的經驗,一摸到位,他即刻將手中的邢簽擲出。

突然落下的木簽嚇到了跪在地上的幾人,離得最近的“吳告”差點被木簽擊中,他慌張用膝蓋使勁往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躲過木簽。

是綠頭!

居然是綠頭!

百姓間的口口相傳他早就有所耳聞,他們說官老爺要是扔有紅色的令簽,就是要下麵人奉命辦差事;扔綠色的令簽則是刑罰的簽字,後麵得要人受刑完了還回去。

“吳告”不可置信地抬頭,剛才明明範中光還在跟自己商量田地的事情,現在居然這麼草率就將邢簽扔向他們。

範中光沒給“吳告”繼續思考下去的時間,他慵懶的聲音雖小,卻在第一時間傳遍整個公堂內外:“笞刑”

這已經算是範中光在一堆重刑中,能想出來的相對較輕的刑罰。

衙役都是聰明人,他們早就把工具放在不遠處蓄勢待發了。範中光一發令,瞧著唯一跟縣令聊過天的“吳告”,幾個人上去將吳告死死控製住。

衙役從工具中挑選出符合範中光要求的刑具,他試著用小竹子板拍了拍自己的掌心,一陣鑽心的疼痛從被打過的掌心處襲來,他滿意地上前擺開架勢。

還不明白狀況的“吳告”高喊著:“打錯了人,打錯了人”

回應他的是自己大腿後側傳來的抽痛,小竹子板僅僅是叫衙役試探性地試抽了一下就火辣辣的疼。

他瞬間哀嚎出聲。

範中光不是個喜歡用刑的人,他手微微一抬,準備動手的衙役停下手中的動作,等待範中光的下一步指示。

範中光問道:“你現在可否告知本官,你是何人啊?”

“吳告”死鴨子嘴硬,頭往邊上一轉,橫豎殺了人都得死,還不如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叫這個縣令以後沒安生日子。

見“吳告”咬死了不肯開口,範中光的好脾氣也算是用盡了,他與外麵站立的薑維對視一眼,在對方堅定不肯離開的眼神中,他擺手示意衙役繼續。

衙役被叫停心中本就有口氣未舒解,範中光一示意,他像是擔心範中光會反悔一般,迅速朝著這人的腰部跟大腿猛抽,每一下都用上了自己十成的力道,誓要叫這人喪命在自己手中。

這刑看來對“吳告”而言還是太輕了些,範中光開口道:“你既能一聲不吭,倒也叫本官敬你是條漢子”

說罷,範中光接過衙役遞上來的令簽,重新摸索一新的出來,代替舊的往地上扔去。

眼看“吳告”要鬆口,吳告的大哥心一橫,往地上猛磕幾個頭,“大人,大人,您這般不能服眾啊,草民的小弟雖沒跟我在一起多久,但血緣親情斷不了,草民實在不忍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