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潔樸素的屋子裏,細碎的陽光透過直欞紋木窗灑落在地麵上,窗口桂花枝葉微微搖晃,引動著光影在地麵輕輕起舞。
身穿黛色衣裙的清秀女子隨意坐在床前,支著下巴守著床上的男子,看得出神。那男子眉眼精致,俊美無雙,即使閉著眼躺著,臉色蒼白,也擋不住那渾身淡漠的貴氣。
窗外,一片黛瓦自屋頂滑落,落地的聲音驚醒了女子,她轉頭看了眼窗外,起身推開木門走進院落。
她蹲下身撿起地上的瓦片,抬頭望著半蹲在屋頂上的黑衣青年,環臂交在胸前問著。
“解蠡,屋頂修的怎麼樣了?”
解蠡補著瓦片,聞言答:“快了。”
她縱身一躍,落在屋脊上,轉身隨意坐下,居高臨下看著解蠡和那被修補得差不多的屋頂,輕聲歎了口氣。
“解蠡啊,你說大人什麼時候能醒啊?”
“不知。”解蠡淡淡吐出兩個字,手上動作絲毫未停。
影四移開視線,她也沒指望得到答案,更沒指望從這木頭嘴裏得到答案。
他們來這裏有兩天了。
雪上一支蒿將他們送到了一個老中醫家裏,老中醫曾意外救過他,醫術很是高明,也信得過。
她們到達老中醫家裏時已是深夜。
老中醫看到雪上一支蒿大半夜帶人來打擾他睡覺很是不耐煩,表示給多少銀子都不會留下他們,她本來都要“以德服人”了,可老中醫突然看著她渾身一震,而後很快變了態度,讓她們留了下來。
老中醫讓他們將慕昭和解蠡帶進去放在床上躺平,而後徑直走向慕昭床邊坐下,搭腕診脈。
影四問得忐忑:“大夫,他怎麼樣?”
其實她心知醉朦朧沒有解藥,慕昭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但一路走來,她發現慕昭體內的毒一直未曾擴散。
按理來說,慕昭在昏迷中,不可能一直壓製得住毒性,可毒確實停滯在肩部未動,於是她又抱起一絲希望。
也許這個民間的老中醫,真的醫術高超,有特殊的辦法可以救他呢。
她垂下眸,不敢看老中醫的麵容,她怕看到老中醫緊蹙眉頭,而後搖頭歎息地告訴她沒救了。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像在等待最終的宣判,心跳如鼓,緊握成拳的手隱隱顫抖,卻又強迫自己鎮定。
良久,老中醫渾厚的聲音響起。
“很奇怪。”
聞言影四瞬間抬頭,隻聽老中醫又問:“他何時中的毒?”
影四答:“約是未時,今日。”
“他很奇怪,你給他喂了解毒丸吧?”
“是,為何奇怪?”
“解毒丸解不了醉朦朧,雖能延緩毒發,但也不可能讓毒性衰減。他的體內似乎有種力量,在吞噬化解醉朦朧的毒性。”
這句話好似將影四自地獄拉回人間,她險些壓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略帶激動問道:“您的意思是,他的毒會在他體內慢慢自己化解,那是過段時間便會醒過來了?”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影四終於放下了高懸的心,“那需要多久他才會醒來?”
“少則半個月,多則兩個月。這段時間,你們就在我這裏暫時住下療傷吧。”
“多謝您。”影四深深一躬。
“我沒做什麼,不必謝我,讓你們住下也不過是因為我想弄清楚這小子體內的力量是什麼罷了。”老中醫虛扶一把,止住影四的動作。
影四直回身子,忽地想起還有解蠡,她雖給解蠡服了解毒丸,但急著趕路,她並未檢查他的傷勢,也不知現在如何了,應該死不了吧。
“大夫,麻煩您再給他看看傷吧。”影四指指解蠡。
“看過了,沒什麼大礙,受的傷不嚴重,你給他服了解毒丸,解了蛇纏藤,他最多明天早上就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