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昭喏喏的坐在凳子上,看著唐堯把她帶回來的人放在床鋪上,認真的為受傷之人把脈,而陸明堯就站在她身邊,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所以,三當家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人,隻是在巷子裏看人昏倒,又實在好看,所以就帶了回來?”
公儀昭知道自己這樣的做法不太好,尷尬的抬手撓了撓自己的娃娃臉,卻還是厚著臉皮說道:“可是這位姑娘真的很好看。”
“姑娘?”唐堯鬆開床上人的手腕,目光在昏迷中的人身上掃視。
這人身上穿了一套麻青色粗布衣裳,是平常婦人幹活才會穿的衣裳,臉上有擦拭過的痕跡,將本來遮擋麵貌的妝容擦拭了個幹淨,露出一張容貌昳麗、眉眼彎彎的臉,哪怕他此時閉著眼睛,也能想象出他睜開眼睛的神采。
可不管他長得多好看,唐堯把脈之後就能看出,這人脈力虛浮、氣血虧空,是重傷的脈象,而且……
“昭昭,下次不要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撿回來,公子不喜歡。”
這受傷的人是唐堯扛上樓的,不管是從體重還是從身量上來看,這人都是個實打實的男子,何況唐堯剛才還已經為此人把脈,男人與女人的脈象還是有區別的。
“好嘛,我知道了,”公儀昭自知理虧,輕咳兩聲後問道:“所以,這人究竟是怎麼回事?”
“內傷久拖,外傷……”唐堯用手在床上的人身上扇了扇風,將對方身上的味道送進鼻腔裏,又繼續道:“雖然簡單處理過,但應該已經化膿潰爛。”
唐堯看向公儀昭,表情很是嚴肅,道:“這些隻要好好將養就能痊愈,但他氣血虧空卻邪火入心,應該是中毒了。”
“這麼麻煩啊!”聽完唐堯的診斷,公儀昭臉上露出個為難的表情,略微有些嫌棄的說道:“我還以為隻有外傷,治好了就能一起玩呢!既然這麼麻煩,我再把他丟回去吧!”
其他人還沒說話,床上一直昏迷的人卻發出了“咳咳”兩聲,聲音嘶啞幹裂,與刀劃過喉嚨無異。
“我還以為你不會醒了,”唐堯意義不明的說了一聲,垂眸看去,就見床上一直昏迷的人睜開了眼睛,他一雙鳳目因為受傷而不太有神,但看人的時候,卻帶了一種下意識的防備警惕。
他有些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目光掃過房間裏的三人,最後對公儀昭抱拳道:“在下金墜樓,多謝姑娘搭救。”
他剛才咳的幹澀,現在聲音也不勝好聽,幹啞艱澀,仿佛樹枝劃過鐵片。
“哎,可惜了,”公儀昭看著蘇醒的人,遺憾的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是在遺憾對方的嗓音,還是在遺憾沒來得及把人丟掉。
“至今息亡緣底事,可憐金樓墜亡人?”陸明堯在旁邊意味不明的出聲,挑著眉稱讚了一聲,道:“好名字。”
金墜樓竟然笑著點了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
唐堯從床邊起身,道:“既然金公子醒了,那就留在這裏好好休息一下吧!後邊兒事如何處理,就等休息好了再說。”
說完,唐堯並不等待金墜樓的回答,他轉頭看向公儀昭。
“既然人是你帶回來的,那就由你先照顧,沒意見吧?”
“沒有!當然沒有!”公儀昭尷尬的擺手。
唐堯點頭,轉身離開房間,陸明堯在他身後追上,一道出了房間後才道:“爹,你說這個人會不會是那個從川南山峰掉下來的人?畢竟……”
畢竟金墜樓長得確實很符合傳說中的滴水觀音,那彎眉鳳目在睜開之後,就算帶著警惕的味道,也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溫和,那種溫和不是偽裝,而是那樣的眉眼自帶的加成。
就像一個普通人站在觀音娘娘麵前,就算觀音娘娘是從高處俯視,凡人看到,也會覺得觀音娘娘慈悲為懷。
“他是,”唐堯給出的回答很肯定,又接著道:“他是個麻煩,如果可以,盡快把人送走,公子隻想好好開個普通酒樓,不會想參加那些江湖紛爭的。”
“你說的是,爹,”陸明堯在他身邊點頭。
“你看著他,不要讓他出什麼亂子,如果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解決他,”唐堯繼續往前走,他的方向是通往五樓的樓梯。
“是,我知道了,爹,”陸明堯沒有提出任何異議。
等到了樓梯的位置,唐堯繼續前行,直接上了五樓,陸明堯自覺停下腳步,他目送唐堯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後,轉身準備離開,就看到下樓的樓梯口處站了個男人。
他穿著和唐堯差不多的藍黑色衣服,隻是他的衣服上更多了一些銀線繡成的雷紋,顯得更加張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