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墜樓在川南山來回的時日不久,但已經足夠三層酒樓將第三層窗戶修繕完畢,等他到達三層酒樓後門的時候,從低處看去,能看到第三層外的房簷邊已經貼了一層紅色瓦片,仿佛在特意昭示著第三層的不同。
其實金墜樓根本沒去過三層酒樓下麵的三層,連三層酒樓一樓大廳中是什麼樣子都不知道,何況是三層的富麗堂皇。
但不論是司宇寰還是那些江湖人,亦或是三層酒樓的廚娘小廝,所有人都認定了三層酒樓的奢華,這讓他多少起了些好奇心。
“站在這裏作甚,進去啊!”唐術物無聲無息的站在金墜樓的身後,見金墜樓不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金墜樓對唐術點了點頭,邁步進了後院。
三層酒樓的小廝廚娘都認識金墜樓,因為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往四樓上送飯食,見得多了,也就不好奇了,現在見到金墜樓回來,還會和善的同他打招呼。
金墜樓曾經想過,這些人會不會把他的行蹤暴露出去,可在那小毛賊夜闖公儀昭閨房前,也沒江湖人能找到三層酒樓來。
“三層酒樓的生意真是好啊!”金墜樓目光掃向後廚,裏麵傳出陣陣菜香,窗口能看到大廚顛勺時冒出的火光,不斷有小廝端著菜盤從後廚中走出往前廳而去。
“這是自然,三層酒樓是川南府最好的酒樓,若停歇一日,虧的的可是富戶一年的開銷,”說到這裏,唐堯的臉上還有些外露的自得。
金墜樓點了點頭,從後麵的樓梯往四樓而去。
金墜樓離開的這些時日,他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唐術其實就遠遠的墜在他的身後,雖是在保護他,但又何嚐不是在監視他,怕他對唐楚棄之不顧,偷偷跑掉。
他與司宇寰交談的時候,唐術就在不遠處,他感覺到了,司宇寰應該也感覺到了,但那應該不是因為唐術功力不夠,而是因為他故意泄露了氣息,讓他們知道,他正在看著他們。
上了樓,公儀昭正在敞開房門練琴,七弦瑤琴音色圓潤渾厚,在公儀昭的手下更是餘韻悠長。
“高山流水?”金墜樓不通樂曲,聽了一會兒才聽出公儀昭在彈什麼樂曲,可聽出什麼曲子之後,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莫名。
雖然金墜樓不懂琴曲,但也知道高山流水說的是知音難覓之苦,但公儀昭彈奏出來的高山流水卻帶上了一股殺氣,聽著不像知音難覓,更像是想掐死知音。
“喲,怎麼了這是,咱們昭昭哪兒來這麼大怨氣,”唐術靠在公儀昭房門上,露出一個調侃的笑容。
“之前那個叫白羅傘的人想要把欺負三當家的小毛賊送走,雖然已經報複回去了,但回來之後,三當家越想越覺得吃虧,後悔沒有直接讓那人斷子絕孫。”
大約是聽到了唐術的聲音,陸明堯從唐堯的房間中冒頭,他似乎有些苦惱,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都報複回去了,還氣不過?氣性這麼大呢?”唐術有些意外,公儀昭這女人說好聽點叫不拘小節,說難聽點,那就是少根筋,什麼事都是過目就忘,有仇就當場報,第二天就不記得了,還是第一次見她能氣這麼多天。
“咚!”
琴弦發出一聲擊打聲,公儀昭氣憤抬頭,指著自己手上紅腫的牙印說道:“那狗東西嘴巴不幹淨,你看看我這手,這麼多天沒好就算了,差點就化膿了!那狗嘴,肯定是吃了糞!”
唐術和金墜樓都看了一眼公儀昭的手,免得有點可憐這姑娘,那白嫩纖長的玉手,偏偏在手腕上有個煞風景的男人牙印,確實不太好看。
“可憐見兒的,傷好了之後,讓二哥哥給你配個祛疤的藥膏,沒事的,昭昭妹妹。”
唐術佯裝憐惜的搖了搖頭,心疼的看著公儀昭,連尾音都故意拖長了。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淨惡心我,”公儀昭翻個白眼,拿了布帛將瑤琴蓋好,隨後又惡狠狠的說了一句。
“別讓我再看到那小毛賊、臭癟三,我拔了他吃屎的舌頭!”
“姑娘家,別說那麼惡心的話,”唐堯從樓下上來,正好聽到公儀昭說的髒話,開口訓了一句。
公儀昭倒是聽話,冷哼了一聲,卻沒有再開口說一些俗詞。
一眾人都看到了金墜樓手中的劍,卻沒有任何人問起,他們仿佛達成一致一般,全都選擇了視而不見。
金墜樓掉下川南山峰,迄今已經三個月,頭一月,他身受重傷又被火毒侵入內力,在川南山崖下東躲西藏,連活著都艱難,千辛萬苦跑出山後,是用身上裝飾的銀扣子偷偷換了農婦的衣裳穿,才能入了川南府的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