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簡的話音落下,在場除了仇峽仞因為疼痛加粗加重的呼吸聲外,再也無一人說話,仿佛都在等著三層酒樓上藏匿的人出現。
唐術與唐堯對視,也在等著金墜樓做出選擇。
從唐堯查出的事情來看,金墜樓是很重視曹玉書這個朋友的,不然也不會因為曹玉書之死心生憤恨,就算拚著火毒入心也要去救曹玉書的母親,這才導致了金墜樓因為中毒而陷入癲狂,在川南山上傷人殺命。
氣氛沉默半晌,樓梯上沒有任何人下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又再次將目光投向周博簡。
周博簡並不覺尷尬,他打開扇子遮住自己下半張臉,目光仍然看著樓梯的方向,從腰間摸索兩下,抽出一根紅繩,那紅繩很短,係成一個圓環,在上麵墜了一塊圓柱形小指長短的青玉,若仔細看,那圓柱上還雕刻著兩行小字。
“這是我派人去查看曹玉書住處時找出來的私章,一個窮書生想必也買不起這麼好的青玉料子,這上麵除了曹玉書的名字,還刻了詩。”
周博簡的目光一直盯著樓梯處,緩緩將私章上刻的詩念出來。
“至今息亡緣底事,可憐金樓墜亡人。”
這竟然是金墜樓的名字。
唐堯等人的麵色都不太好,唐術身子斜靠在柱子上看著這些江湖人,臉上的笑容絲毫沒有收斂,但看向周博簡的目光中卻有陰沉閃動。
“說那麼多做什麼!那樣畏首畏尾的魔頭,還能因為一個死人就出來!”
仇峽仞驟然出聲,他一把搶過周博簡手中的私章,便直接用力扔向樓梯中,青玉脆弱,這一下若是真的砸在地上,這私章也會直接碎掉。
一隻手驟然從樓梯拐角處探出,將那快要砸在牆麵上的私章接住,隨即,那隻手又收回去。
“滴水觀音!”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隻手,仇峽孜大喝一聲,疾走兩步就要衝上樓梯,距離樓梯最近的唐堯驟然出手,他一把擰住仇峽孜的肩膀,身體旋轉,就把仇峽孜丟了出去,在即將脫手時,順勢在仇峽孜的肩膀上擰的哢噠一聲脆響。
仇峽孜後退,再扭頭去看,他的肩膀已經被唐堯擰脫臼,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傷,他直接拽住胳膊,一個用力再度將肩膀接上去。
“躲躲藏藏算什麼好漢,滴水觀音,你出來!”仇峽孜沒工夫理會唐堯,目光直直的看著樓梯拐角處,他身後那些江湖人也同樣如此。
氣氛逐漸凝重,有一些膽子不夠大的已經將手放在了武器上,他們或許是為了別的目的才想抓滴水觀音,但他們都在川南山上見識過金墜樓的瘋狂,所以才會心生懼怕。
“鬧起來真是沒完沒了。”
有聲音從樓梯拐角處傳出來,隻是這聲音清脆,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靈感,有衣袍在樓梯上被風吹動,有人邁著輕巧的步子從樓梯上走下來。
先露出來的是一雙穿了繡了祥雲樣式的黑色短靴,往上能看到這人穿了一件有些厚的藍色寬袍,再往上看,還能看到這人就算穿了厚袍子,還是在自己身後加了一件披風。
一張尚顯稚嫩的臉暴露在眾人麵前,是個長相秀麗、臉色蒼白的少年,可他雖是一個少年,臉上的表情卻有些令人感到不適的暮氣沉沉。
唐楚手上捏著那枚私章,他從樓梯上一步步走下來,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便停下了,沒有再往前一步的意思。
唐術從櫃台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唐楚身後,讓唐楚坐在椅子上,又以一種護衛的姿態站在唐楚身邊,唐堯也在此時鬆開了公儀昭,站到了唐楚的身邊。
陸明堯和公儀昭雖然沒動,但他們看向唐楚的目光是恭敬的,也收斂了剛才堪稱囂張的氣焰。
唐楚坐下後,從被拍碎的八仙桌看到其他桌上尚且還有沒有收拾的、客人吃剩下的飯菜,再看到柱子上被短刀插出的窟窿,他表情並不好看,再度將目光定在那些江湖人的身上。
“壞我生意,砸我酒樓,現在不滾出去,是想死嗎?”
唐楚的處理方式與唐堯等人的處理方式都不一樣,不管是唐術還是唐堯,甚至是公儀昭和陸明堯,他們解決事情時,多少還會講講道理,讓人有個反應的時間,可唐楚卻直接下逐客令,開口就是個死。
“滴水……”
“啪!”
仇峽孜的話還沒有說完,唐楚坐在位置上直接揚手,他隻是隨手一揮,一股內勁就直接被他送出來,狠狠抽在了仇峽孜的臉上,把仇峽孜抽的倒退幾步,臉頰上霎時腫起一個巴掌印,他嘴唇蠕動,竟吐突出了幾顆碎牙。
仇峽孜霎時不敢再說話,這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如果是直接動手,那這個距離還得往前再走兩步,可如果是內力外放,這個距離又太近,打在人身上,不收著力就能直接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