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英瑩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我和蔣枝一頭霧水，我抬眼望向自信美麗的黃英瑩，她見我們沒什麼反應，伸手想要抽走蔣枝懷裏的衣裙。
我是真的很喜歡這裙子，搶先擋在蔣枝麵前，先一步拿走裙子，朝兩人笑笑，拉著蔣枝指了指更衣室，同黃英瑩開口道：“姐姐，我們要去換衣服了，不打擾。”
黃英瑩張口欲言，我才不想管她，轉身和蔣枝走了，黃英瑩見我們拉起簾子換衣服了，僵在臉上的笑逐漸轉為惱怒，她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悄聲道：“一條破裙子罷了，真當誰稀罕！”
她身後的朋友們見黃英瑩生氣，急忙湊上來安慰，黃英瑩整理好情緒翻起剛剛蔣枝給我找衣裙的那排衣架，暗暗發誓要找比那條裙子更好看的衣裙。
做好妝發，站在鏡前轉了轉，流蘇晃動，我忍不住暗自感歎，蔣枝和露西也穿戴好，款款走來叫我一起上樓，我回過神點點頭，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鏡中的自己。
露西戴著蕾絲花邊手套，看見我捂著唇輕笑了下，蔣枝攬住我的腰，神情戲謔地開口：“想不到啊湘曼，倒是愛臭美。”
“不好看嗎？”我側過臉有些不好意思。
蔣枝知道我想被誇，她點點頭賣力誇讚，露西順著來，說我是清麗雅致的百合，一路誇得我有些飄飄然。
上了樓，侍者微笑著推開大門，晚香玉的氣息細密的撲麵而來，膩人的香粉香水味混在空氣中，味道又甜又膩，穿著華貴的小姐少爺正嬉笑著跳舞，交談聲與碰杯聲交織，中間擺著一架西洋運來的鋼琴，琴師低著頭閉著眼彈西洋樂，旁邊還站著個拉小提琴的配合。
露西四處望了望，似乎是在找蔣薑，我四處打量，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西洋的茶會就這樣啊。”
蔣枝皺著鼻子帶我和露西一邊穿梭人群，一邊略帶嫌棄道：“才不是呢，得往裏麵走點，這就是給什麼都不懂的紈絝子弟玩樂的地方，所以才不土不洋的，我們得去別處。”
“原來是這樣的。”我呆滯地點點頭。
到了另一個稍微安靜的大廳，聞到的不再是膩人的脂粉氣，反而飄著股幽幽的茶香，我沒見過太多世麵，這次應該就是正經的了。
反正也看不懂，這個茶會大概就是給富貴人家聊天聚會的就是了，留聲機裏放著安靜的西洋樂曲，美麗秀靜的太太們倚著自家丈夫，時不時低聲耳語，那些有錢的老爺陷在沙發裏，靠著柔軟的絲枕邊打牌邊喝茶聊天。
至於他們的小孩，誰關係好便抱團坐在一起品茶聊八卦，有些也在打牌，侍者見我們進來，趕忙往年輕人那邊引，走著走著，露西停下腳步。
我和蔣枝回頭望去，發現露西正冷笑著看著一個左擁右抱，聊得火熱的男人，定睛一看，正是嬉皮笑臉的蔣薑，那兒有三四個漂亮女孩，被蔣薑逗的笑嗬嗬。
“我說自己先上來了，原來是上來和女孩子玩啊 。”蔣枝幸災樂禍的對著露西吹耳邊風 。
我想安慰安慰露西，她抿抿唇說自己沒生氣，拍拍我後又咬牙切齒道：“我真的沒生氣，我去和他好，好，說。”
蔣枝拉過我，露西氣勢洶洶往蔣薑那邊去了，可惜蔣薑還毫無察覺，蔣枝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自家弟弟，隨後道：“別攔露西，這死孩子就得找個這樣的女孩子，省得一天天拈花惹草。”
我望向蔣枝，挑挑眉忍不住道：“聽你這話，枝枝你不討厭露西了？”
“不那麼討厭了，要是她不跟我搶你，我會更喜歡她。”蔣枝昂著頭驕矜的不願承認，我笑笑已經心下已經了然。
蔣薑被露西揪著衣服帶去了露台，大概是去吵架了，我和蔣枝本來想找個安靜點的桌子喝茶聊天的，這時又來了人，一堆人圍著，好像是什麼大人物。
我正摟著蔣枝找桌子，倏地感覺到蔣枝身體一僵，回過頭奇怪望去，卻不想撞上一雙熟悉的眼。
“呀，這不是枝枝嘛，快來姨姨這兒！”霍夫人沒換衣裙，穿著加絨的高領旗袍披著暖和的貂毛大衣，看見蔣枝沒一會兒便笑彎了眼。
蔣枝上下打量了會兒黃英瑩，她與霍玉舒並肩而來，靠得非常近，收回視線後蔣枝意味不明地朝我挑挑眉，我知道她是在觀察我的態度，我垂下腦袋，說不失落是是假的，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描述此刻的心情，或許是嫉妒吧。
蔣枝掛起溫和的笑，捏捏我的手腕安慰，我搖搖頭表示沒事，她這才放下心來親昵地跑向霍夫人。
路過霍玉舒與黃英瑩時，蔣枝忍不住輕蔑地哼了一聲，霍玉舒作為蔣枝多年朋友，自然是聽得出蔣枝這種略帶嫌棄的意味，他不明所以地蹙蹙眉。
我低下頭，逃避霍玉舒的視線，霍夫人見到我後也打了招呼，她想叫我們一起去喝茶聊天，我乖巧拒絕借口要等露西，實際上是不太想見霍玉舒。
霍玉舒目光灼灼地盯著我臉上的紗布，剛想開口詢問，旁邊的黃英瑩似乎是踩到裙擺，重心不穩地趔趄了一下，她急忙扶住霍玉舒，霍玉舒也沒躲開，反而穩穩扶住她。
我頓了頓，看見這一幕心裏實在不好受，霍夫人與霍玉舒來的本就高調，見此不僅是我，周圍的人瞧見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不知道是哪位嬌小姐，聲音大了些，她感歎：“怎麼霍玉舒和黃英瑩一起來？好可怕，一回來就看上個戲子啊。”
“噓。”有人打斷她，隨後又聲音又小了起來。
霍夫人才像是注意到黃英瑩，她麵色有些不善但也沒有發作，都是麵熟的人在看熱鬧，越是如此就越得冷靜。
蔣薑和露西這時候從露台回來了，露西抱著臂麵色稍緩，蔣薑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摘的薔薇哄露西。
我著急逃離這一切，急忙往他們那兒去，沒注意周圍，不知是被誰的胳膊肘撞了一下，我踉蹌了幾步向前栽倒。
緊接著身體與地麵碰觸傳來一聲悶響，我趴跪在軟綿綿的地毯上，隻要是稍稍抬眼便能看見，麵前是搖曳美麗的裙擺。
廳內瞬間靜默，原本的嬉笑聲在這時消失，我感覺臉又開始火辣辣的，難堪極了，我甚至現在想一頭磕在地上磕死算了。
見我摔倒，蔣枝與霍玉舒彎腰想扶，可下一秒，卻被別人搶先，黃英瑩就在我麵前，她笑得溫柔，提著裙子蹲下身來，拽著我的胳膊將我扶起，隨後宛若知心大姐姐一般，替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她不似剛剛在換衣間那般忽視我，反而滿臉關切地問：“沒事吧？有沒有擦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