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維利漫步於收藏室內,時不時停下來和這些奇物們說說話。對這個奇物說“今天真乖啊沒有隨便亂跑”,然後又摸摸那個奇物說“哎呀你怎麼不開心了哦旁邊那個壓迫力太強了好吧我給你換位置”。
最後祂停在散發著微光的碎鏡片前。
“蕾拉。”
鏡片上下晃動了一下,似乎在回應阿基維利的話,隨後鏡片又反射出了一些粉色的光,鏡中還隱約能看到一名少女的模樣。
“嗯,浮黎那邊也說好了。”
鏡片安靜下來。
“哎,真這麼走下去,我自己都要懷疑我就是終末了。”阿基維利依舊維持著溫和的笑意,搖了搖頭結束了這個話題。
鏡片仍然安靜。
“睡著啦?好吧,晚安,蕾拉。”
晚安,伊德莉拉。
——
聞悅猛地睜眼坐起身,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呼吸。
她這次的夢不一樣,沒有遊雲天君,沒有龍祖。夢中的她是一頭巨大的白龍,在鱗淵境橫衝直撞,幾乎毀掉了大半個鱗淵境,就在她的動靜鬧得羅浮不可開交時,一點寒芒刺來,夢中的她就失去了意識。
“嗯?怎麼了?”丹楓注意到了她的動靜,放下手中的公文過來半抱著聞悅,一邊將自己的頭擱在聞悅肩上,一邊安撫似的輕輕拍打著她的背。
丹楓被夢魘折磨時,聞悅也會這麼半抱著安撫他。效果很好。
聞悅緩了一會,眼神才終於聚焦,她剛想開口向丹楓描述剛剛夢到的事,然而,夢中的記憶很快如同蒸汽般消散的無影無蹤,隻留下心中揮之不去的驚悸。
再怎麼樣夢境的記憶也不可能消散得如此之快。
聞悅從丹楓懷中起身。“不記得夢到什麼了,總之感受就是……心悸。”
“我那還有備用的藥材,等會用安神的方子給你煮碗藥。”丹楓依舊平靜,他每次工作時就會是這個狀態,好像那些公文處理過千百遍,已經能波瀾不驚了。
“嗯……”聞悅點頭,接受了丹楓的好意,隨後又把丹楓推向還堆著公文的書桌。“好啦龍尊大人,今天的工作還沒有完成,還不可以休息哦。”
丹楓的藥好苦,還是別喝了吧。
聞悅本就是趁著今日不是深蛟五隊巡邏來陪從前線回來的丹楓處理公文的,結果不知怎麼就睡著了,還做了個噩夢。
在丹楓又坐下來翻看那些無聊的文字後,聞悅打開玉兆猶豫了一會,手指停在夏鈺的頭像上很久,最後還是關閉了玉兆。
對於夢境已經一點記憶都沒有了,窮觀陣能耐雖大,也不能讓她天天用啊。
聞悅跳下丹楓要處理公文時專門在這裏為她準備的坐床,從一旁的書架上隨意挑了一本紙質書。
雖說玉兆上也能看,但聞悅還是更喜歡紙質書的手感。
她看了一眼挑出來的書:《遊雲天君及無名客的來曆溯源雜談》
是她之前買來的書,因為作者在裏麵的一些不太確定的猜測還去夢裏問過遊雲天君本人。
這本已經看完了,換一本吧。聞悅這麼想著,將書放回去,又隨心意換了一本。
《神秘的妙見天君:何為‘純美’?》
啊,這本……
聞悅盯著妙見天君這四個字,感到了一陣牙疼。
原因無他,單純是阿基維利之前說,想聽她喊純美星神伊德莉拉小姨。
雖說如此,但她其實沒在夢裏見過這位神秘的妙見天君,阿基維利也從不提起伊德莉拉最後的去向。
聞悅拿著書回到自己的專屬座位,打算好好看看這本和純美星神相關的書籍。
但她失望了。
這本書隻是在對“純美”這個理念進行溯源和闡述,比起星神本身更關注“純美”這個概念,作者甚至拿純美騎士團舉例也沒有任何一句話提及伊德莉拉本身。
“哈……”聞悅打了個哈欠,合上了這本於她而言作用不大的書。
話說她記得這次堆積的公文不算多,丹楓應該很快就能處理完了吧?
聞悅探過頭去看案牘上還剩多少要處理的事物,卻被丹楓一把撈過來抱進懷裏。
“呼……”丹楓似乎重重歎了口氣。
整個人被圈住的聞悅看不見丹楓的神色,隻能試探著問道:“怎麼了?我整理的時候感覺公文剩的不多,處理得快的話應該很快就能結束了?”
“不,是關於你上次說的……”丹楓沉默了一會,似乎在組織語言。
“你說,擔心景元會死在戰場上。”
聞悅微微點頭,“嗯。不過我後來想了想,鏡流說得對,景元是雲騎軍,是抱著回不來的覺悟上戰場的。不止是景元,鏡流和白珩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我……我尊重他們的選擇。”
那本相冊的作用就在於此了,要是真的哪一天他們殞命於豐饒孽物之手,那麼不論時光如何衝刷,記憶如何磨損,照片依然能保留他們最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