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鍾楚安起的都特別的早,自從上次的表彰大會過後,市裏的領導除給予了村寨地區極大的正麵評價外,還借此契機向鍾楚安他們三人發出邀請,邀請他們到市裏的農研所學習相關的西瓜種植技術,及其它高價值經濟作物的種植技術,希望他們能把學到的技術,和把優良的種子帶回到村寨裏進行試點種植。市裏麵的立場很明確,就是要把農村跟城市結合起來,發揮農村現有的優勢,積極發展高價值作物,再把城市當作市場,當作窗來推銷產品。為此當鍾楚安從市裏回來後,他便當起了村寨地區裏的技術推廣人員,開始指導村寨地區的人們種植相關的經濟作物,並由村鎮市三方牽頭帶動產品的傾銷,鍾楚安很自然地就成了當時村寨地區最亮眼的人物。
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有人便想著給鍾楚安安排親事,這事一經傳出,便迅速引得各方關注,很快人們便開始行動起來,都想著給鍾楚安說成這門親事。是呀!鍾楚安到了這個年紀也應該要有自己的家庭了,這在村寨地區來說就是一個人開始從青澀走向成熟的表現,也是表明一個男人開始肩負起責任的時候,是受人尊敬的開始。
“結婚”,這種十分古老而又傳統的形式,是人類從野蠻走向文明的一個重要表現。它的存在使得原本不相認識的兩個人,結合到了一起,在一眾人的祝福之下,接受祝福的兩人,便開始承擔起了繁衍和建設人類文明的重要責任,可以說這項儀式,是人類作為生命在延續文明過程中的紐帶。
相比於不安的年代,如今鍾楚安他們所處的年代,既安定又富足,所以像嫁娶這種在人們印象中十分莊重的事情,自然就變得比在不安年代裏要繁瑣許多。可是從一開始想給鍾楚安說親的人就遇到了困難,因為他們不清楚這門親要找誰說去!常理來說,應該是找跟鍾楚安有血緣關係的人,讓他們出麵做主,可鍾楚安除去父母外,就隻身一人,也沒有其他兄弟姐妹之類的血親,於是乎這門親事從一開始就把所有人都難住了。
有人說現在是新時代了,應該用新的眼光去看問題,不能再依據那些陳舊的規矩了,於是他們就建議直接找鍾楚安本人去談這門親事。然而很快就有人站出來反對說,既然要用新的東西取代舊的東西,那麼是不是也意味著其它的一切舊東西都可以被取代?那這又和大革命時候的左傾思想有什麼區別?這難道不是在開曆史的倒車?曆史的教訓還沒教會我們做事?如果一但開了這個頭,那麼以後要真有人拿這件事情來說事,那又該如何是好?此話一出立刻就沒有人說話了,誰都不敢去當這個曆史的“罪人”。又因為鍾楚安如今在村寨中的地位,如果他的這門婚事處理不好,很有可能會造成十分不好的影響。
就在所有人都犯難的時候,田婆站了出來,由她出麵去擔任鍾楚安親人的這一角色,那是再合適不過了。聽到這一消息,人們一下就恍然大悟了,這一安排是何等的智慧,即滿足了任何一方的需要,又在一定程度上承認了他們兩家人的關係,最關鍵的是,這麼做不犯錯誤!說到底人們最害怕的還是怕犯錯誤。而鍾楚安娶親的危機來的如此突然,解決的又如此迅速,一下使得人們反應不過來,但在看到有人已經托人上田婆家說親時,其他還在迷糊中舉棋不定的人也是立馬反醒過來,加入到了說親的隊伍中。如此從一開始鍾楚安娶親這件事就成了村寨地區人人都關心的大事,人們除開勞作的時間,其它空閑下來的時間都在關注這件事的進展。
連日來田婆家都擠滿了說親的媒人,相比於結婚這種莊重且繁瑣的事情,在媒人的選擇上就顯得隨意的多,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隻要有能力撮合對方的人,都可以去試試。但這並不意味著誰都可以擔得起媒人的重任,有些說的不好的,不但撮合不了兩家人,搞不好還會把雙方的關係越攪越亂,最後不歡而散。所以一般找人說媒,要麼就找名聲好的,受人尊敬的,亦或者對方的親人,信任的人來充當媒人,這類人一般都是雙方都知曉的人,知根知底的自然容易獲得對方的信任。另外一種就是直接找職業的說媒人,這類人一般受人委托去給人說媒,說成了雙方多少都要給些媒人錢當報酬,特別是現在日子好了,結婚的人多,專門以給人說媒為生的人也就慢慢多了起來。而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會說,像來田婆家說媒的人,屁股一坐下嘴就沒停過,恨不得把兩家人說出點關係才好。
所以這些上門說媒的人,幾乎在田婆家一坐就是一天,在這整一個過程之中,田婆都是麵帶微笑,以一種很隨和的姿態,認真地聽完每個媒人所講的東西,最後在送離這些媒人的時候,田婆都不忘回上一句,
“今天真是辛苦您上門了,剛剛您所說的,我都會如實轉告,如有意向,我會親自上門回禮,您慢走。”
隨後,媒人都會自覺留下一張帶有說親對象名字,八字,跟家庭住址的紅紙後才離開。一般如果對方在三天內沒有給出回複的話,就證明這門親事不成,那麼之前上門說親的人也就不會再來糾纏了。
田婆每天都會把收到的紅紙拿給鍾楚安看,也大致跟他介紹了一下,其中她覺得不錯的姑娘,然而每次鍾楚安聽了都隻是點點頭,謝過田婆後就不再說話了,每次田婆看到鍾楚安在看過收到的紅紙後,那一臉凝重的表情,她便知道今天的親事又沒成。所以田婆在履行了自己的義務後,便不會再對鍾楚安多說其它的話,她似乎也明白鍾楚安在等一個人,可這個人卻一直沒來。
媒人上門說親的狀態持續了有將近三個星期,幾乎是村寨地區裏有點能力的人都來過一遍了,可依舊沒個結果。一開始人們都在猜測鍾楚安是已經有選定的人了,所以才會拒絕這麼些說親的人,可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也有人提出疑問,“既然鍾楚安已經選定了人,那幹嘛不趕快對外表個態,就這樣一直藏著掖著的,不給個明確的信息,就這樣讓所有人都圍著他鍾楚安一人轉?”於是慢慢地便有人在鍾楚安背後說起了閑話來,說他這是狗戴禮帽裝大款,有點顏色就想著開染坊,拿個“先進個人”就真把自己捧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