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相交 四(1 / 2)

關雲錦和蔣溪涵相互對視,關雲錦無視蔣啟山不斷遞過來讓她出去的眼神。

還是蔣溪涵先開了口,收起了剛才訓誡蔣啟山的威嚴和怒氣,從從容容地問:“關小姐,有什麼事嗎?”

蔣溪涵眼神掃過去,蔣啟山立馬把頭再次深深埋下去,關雲錦看了看已經快把頭垂到地板上的啟山,聽蔣溪涵又這麼生分的叫自己“關小姐”,心裏頗不是滋味。

“是我硬要去大世界的,逼著啟山帶我們去,他拗不過我,又怕我出事才陪著,你要訓斥就訓斥我好了,不要再說他了。”

蔣溪涵眼瞼微微垂下,複又抬起頭來看著關雲錦,臉上絲毫表情起伏變化都沒有,眼角帶笑,深褐色的眸子裏卻透出幾分犀利,關雲錦在這種眼神注視下,有點無所遁形。

邱天水雖是站在關雲錦身後,也已低下了頭,覺得羞愧難當。

關雲錦被看的不自在,剛才胸中的義氣翻湧也漸漸消退,正要再說話,蔣溪涵不緊不慢的開了口:“啟山是男子,沒有在你們提出要求之時阻止,已是不對,既然與你們同去,又未能保護好兩位,更是大錯,我作為他的長兄,為弟做出這樣的錯事,豈能不管?我訓斥他,理之應當。”

關雲錦沒想到蔣溪涵不急不躁的給了個軟釘子,不想起衝突,但她壓根不認為今晚的事有什麼大不了,她們到底都毫發無傷,有什麼好計較的。

“蔣先生,今日之事,起因在我,去了大世界之後也是我惹的事,啟山不過是平白被我連累,您真的不用對他這麼嚴苛,何況,大世界也不是什麼虎狼之地,蔣先生是經商之人,應該有所了解,出入那種場所,並不是什麼見不得人吧?”

蔣溪涵隻看著關雲錦,臉上似笑非笑的平和。

蔣啟山一聽臉上升起幾分害怕,趕忙製止道:“雲錦,別說了,大哥說得沒錯,我就是做錯了,今天是幸虧你們都沒事,真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能原諒我自己!”

關雲錦知曉蔣啟山敬重蔣溪涵這個哥哥,早在國外的時候,每每啟山提起這個哥哥,臉上都是驕傲並敬畏的神情,把他描述的天上僅有,地上絕無一般,令關雲錦很是好奇,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可以讓自己的弟弟這般景仰,她是家中獨女,自小未體會骨血之間的親情,一直就特別羨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人,但聽蔣啟山說的話,總覺得他是被親情蒙蔽了雙眼,誇大其詞。

第一麵在碼頭見到,蔣溪涵的氣質如鬆著實驚豔了她,如今再接觸,才發現,蔣溪涵不隻是表麵上看起來那般溫和儒雅,還有鋒利的一麵,不過也許旁的人不會有這種機會去發現。

見蔣啟山急切的攔阻,關雲錦也覺得剛才那話有點越界,但話都說出去了,還能收回不成?何況,她真的做不出讓蔣啟山為她背黑鍋的事。

低頭瞥了瞥邱天水,卻隻能見到她姣好的脖頸,邱天水向來本分內斂,去大世界這種玩樂場所,在她深入骨髓的價值觀裏,已經衝破了良家女子的行為界限了,此時又被他人當場抓包,當然抬不起頭來。

蔣啟山也已經重新耷拉著腦袋,顯得無精打采。

對麵的蔣溪涵,此刻仍舊一臉波瀾不驚,關雲錦望過去,隻見他眼睛炯炯有神,帶著微微笑的神情正看著自己。

關雲錦發現,蔣溪涵的招牌麵孔就是微微笑著,或者輕抿嘴唇,一臉平靜,看似是很平易近人,但是這種表情底下藏著什麼心思,會有什麼反應,誰都猜不到。

“關小姐怎知我經常出入那種地方?”他的聲音不高不低,穩穩的傳來,讓人也聽不出有什麼不快來,但是卻無法忽視其中的威嚴。

這下輪到關雲錦有點卡殼,她是有些任性,但是在不熟悉的人麵前,平日也會注意收斂的,現在對蔣溪涵這般,才意識到與他畢竟不相熟,話還是不要說得太多。

蔣溪涵嘴角帶著一絲別人不易察覺的微笑,說道:“一來我確實不是經常去那種地方,僅有的兩次也都是自家人作陪,並未有應酬之說。二來我不必用做生意的借口來搪塞你,因為我的生意,不去那種地方也可以談得成,我剛才說過了,都是家事。”

他這麼自問自答,倒讓關雲錦一時沒了言語。

“那麼,關小姐,我可以教訓我的弟弟了嗎?”蔣溪涵悠悠的開口問道。

關雲錦抬起頭來茫然的看著他,又慢半拍地留意到一旁的蔣啟山,才著急忙慌地說:“蔣先生,你是通曉事理的人,今夜之事,確實責任在我,沒有道理讓啟山為我受罰,如今是新社會了,咱們不興舊社會那套懲罰,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讓別人代我受過,蔣先生要麼罰我,要麼,就饒了啟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