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關雲錦好像做了一個特別輕柔的夢,沒有周身那些煩亂心事,一片祥和。
用手揉了揉額頭,關雲錦四處環顧,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蔣溪涵,十分吃驚地坐起來問:“蔣大哥?你怎麼在這?”
蔣溪涵笑了起來,說道:“醒了?看你睡得這麼沉,是不是很累?”
關雲錦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一直坐在蔣溪涵的車裏,向外看去,還是在他們吃晚飯酒樓外麵的街上。
關雲錦一拍腦袋:“糟了,肯定喝酒喝多了,睡過去了,我這人就這樣,一喝酒就愛醉,一醉了就睡得死死的,把什麼都忘記了。蔣大哥,現在幾點了?”
蔣溪涵掏出懷表看了看說:“夜裏十點鍾了。”
關雲錦一聽,吃了一驚,今天出門就跟沈敬繁鬧得很不愉快,這麼晚才回去,不知道沈敬繁會折騰出什麼花樣來,又抱著僥幸心理想,沈敬繁不見得會等著她,說不定早就睡下了,思來想去,心裏有些煩躁,當著蔣溪涵的麵,並沒有過多的表現出來。
扭頭一看,蔣溪涵正在慢慢的活動著左臂,視線向上移,左肩膀處衣服有明顯的褶皺,關雲錦的意識仿佛回來了一些,頓時覺得十分過意不去,臉上火辣辣地燒著。
“蔣大哥,不好意思,我喝醉了,這麼麻煩你,讓你為難了。”
蔣溪涵抬眼看她,似乎她已經對之前的事情絲毫不記得了,心下湧起一陣失落,便笑了笑:“沒事,就是胳膊有點麻,活動兩下就好了,倒是你,剛才喝得那麼急,現在頭疼嗎?”
關雲錦搖搖頭:“我沒事,我從小就這樣,睡過一覺就好了,酒醉得快,醒得也快。聽說我酒品不怎麼好,也不知道我喝醉了有沒有說錯什麼,或者做錯什麼,你可別笑話我的好。”
關雲錦說完難為情地笑笑,蔣溪涵卻意外沒有露出慣常見的笑容,盯著她沒有做聲。
看著蔣溪涵沒有笑意的眼神,關雲錦心裏咯噔一下,心裏七上八下,她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真的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讓你不高興了?蔣大哥,你別跟我一般見識,我喝多了就挨胡說八道,那都不是真心的,酒後胡言,你別往心裏去。”
蔣溪涵沒有立時回答,依舊盯著關雲錦,本就昏暗的路燈,光線太過微弱,蔣溪涵此刻背對著光源,擋住了她大部分的視線,關雲錦隻覺得有種喘不過氣來,頭暈目眩的感覺,就在她以為蔣溪涵石刻成一尊雕塑的時候,他卻挪開了深湧似海的眼神,望向了前方,神情似乎有些隱忍。
關雲錦心裏涼了半截,正不知道如何是好,蔣溪涵卻輕輕地說了一句:“沒有,你什麼也沒說,就隻是安靜地睡了一會覺。”
關雲錦睜大眼睛,疑惑地確認問:“真的?”
蔣溪涵搖搖頭:“真的。”
關雲錦心下稍鬆,蔣溪涵輕聲道:“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這一句話,將關雲錦拉回了現實。
她低聲答道:“好,多謝你了。”
剛進門,門還沒關,呼呼北風往裏竄,關雲錦跺著腳搓著手,沈敬繁如鬼魅般出現在她身後。
“你還知道回來?”
關雲錦嚇得向旁邊歪去,扶住桌子才站穩,這才發現,原來沈敬繁正一直在客廳等著她。
平複了一下心跳,關雲錦瞥了他一眼,抬腿就要上樓,沈敬繁騰追過來:“關雲錦你去哪?我跟你說話呢,聽見了沒有!”
關雲錦深呼出一口氣,轉過身來看著他,盡量克製情緒,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低聲問:“這麼晚了還沒睡,是找我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沈敬繁啞然,才反問道:“我是在問你,現在幾點了?你一個女人回來這麼晚,難道沒有要跟我交代的話?”
“哦,沒有。”關雲錦冷淡淡地回答,轉身就要上樓。
見她這個態度,沈敬繁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原本擔心的是關雲錦回來之後,肯定會因為白天他製止她出門來算賬,心裏也做好了一萬個準備,一邊祈禱關雲錦可以消氣,不要再對他拳腳相加,兩個人可以心平氣和的談談,一邊又在想象,這次關雲錦會如何生氣,兩人會鬧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