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比起官家的態度,韓侂胄現如今的態度更能左右朝野。
故而,見他這次對青鳥小報上所提及的《童蒙須知》沒有任何表態,他那個陣營的官員自然也就不以為然。
這讓趙汝愚一方的官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掩口葫蘆。
在趙汝愚身故、朱熹離京後,對於夾縫求生的他們而言,一點微不足道的喜事也能讓他們看到希望。
正如長於陰暗的小草,一點陽光便燦爛。
而給予他們陽光的,正是隱於市的趙浮嵐。
“木頭兄,我剛去前店晃了一圈,發現許多人都在爭搶《童蒙須知》,以及朱老的其他一些著作。”
與楊木人熟識後,趙浮嵐便給他起了這麼一個外號,大有明抑暗揚之意。
隻因他不僅不木訥,還精明得很。
就拿這次的事來說吧,趁著百姓追捧《童蒙須知》的勢頭,他看準商機,在其他書肆還在坐等朝廷的反應時,他率先上架朱熹的各種著作,引來一波熱賣,賺得盆滿缽滿。
而在他賣斷第一批《童蒙須知》後,其他書肆才陸續效仿。
所以,趙浮嵐認為,即便他沒有背靠宮裏那位,仍會是一位成功的商賈。
“哈哈!還不是托你的福。”楊木人大笑道。
“不過……”
旋即,他笑容一斂,頷首示意仆從關門,隨後衝趙浮嵐指了指上麵,“上頭的態度讓我有些不解。”
趙浮嵐撩衫入座,熟門熟路地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了兩口後,才緩緩開口:“或許,是認為《童蒙須知》不涉道學核心內容,便無需在意;更或許,他們認為自己已完全得勢,一本蒙學著作興不起風浪。”
“可滴水穿石。”楊木人說道。
趙浮嵐衝他一笑,“但夜郎自大。”
楊木人笑著點點頭,跟著問:“那三娘接下來打算寫什麼?正好最近周才子苦於‘江郎才盡’,一連三日未曾帶文過來,人也不知去向。”
“江郎才盡?”趙浮嵐挑眉。
楊木人解釋:“是他自個兒這麼說的,上回過來,蓬頭垢麵,讓我險些沒認出來,感覺…像是有什麼心事。”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就給他些時日歇息歇息吧,等錢花完了,他的才華自然又回來了。”趙浮嵐促狹揶揄。
“啊哈哈哈…還是三娘你了解這些個文人才子。”楊木人囅然而笑。
趙浮嵐也笑了笑,然後說道:“正好我最近想寫的東西很多,就由我來獨霸青鳥小報吧。”
打趣一句後,趙浮嵐便把那篇早該交給楊木人的文章從袖裏抽了出來,並道:“我前幾日就準備把這篇文章寫出來的,誰叫我那天出門沒看黃曆,竟在住所附近踩到泡狗屎,當時就把寫文的靈感踩沒了。”
聞言,楊木人扶額失笑,“而後便有了披露臨安城髒亂差的靈感?”
“當時還沒想到那處去,就自認倒黴囉!即便知曉是哪隻狗幹的,我總不可能拉泡屎讓它踩回來吧?”趙浮嵐一本正經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