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遠岫,我想吃肉。”
剛喝完一碗蔬菜粥的趙浮嵐,嗅聞著從帳篷外飄進來的烤肉香氣,咽了口唾沫,朝帳篷外的韓遠岫發出了懇求的呼喊。
但心裏卻在嘀咕:天天給我喝粥,自己倒是大魚大肉!
“她都能吃肉了?”
聞言,魯大停下咀嚼雞肉,抬眸看向韓遠岫。
“不再發熱了,也不喊頭疼了。”
韓遠岫不緊不慢地從烤架上取下一個雞腿,將上麵沾滿油漬,又有些焦脆的雞皮撕下,拿著淨肉雞腿走進了帳篷。
趙浮嵐見狀,又咽了口唾沫,隨即伸出了手,“多謝!”
韓遠岫沒有遞給她,而是坐到床邊,撕下一縷雞肉,喂到她嘴邊,“你的身體還很虛弱,不宜這麼早沾油葷,品嚐一點即可。”
“嗷喔!”
趙浮嵐一聽,像撒氣似的,一口咬住了那縷雞肉,嚼得五官扭曲,令韓遠岫忍俊不禁,“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說罷,就把手裏的雞腿遞給了她。
趙浮嵐破顏一笑,抱起雞腿就想啃,但見韓遠岫仍舊坐在那裏盯著自己,隻好小口小口啃噬,並問:“魯大都能帶整雞過來了,是不是城裏的情況好轉了?”
韓遠岫點頭,“癘所裏的許多患病百姓已康複回家,病死者的數量也在減少。”
“太好啦!”
趙浮嵐頓時覺得手裏的雞腿肉更香了,吃得津津有味。
“吃相真難看。”
韓遠岫笑著嗔了一句,然後說道:“等你徹底病愈,我們就回京。”
“唔唔!”
趙浮嵐包著滿口雞肉點點頭,待口中的雞肉咽下後,她抬眸看向韓遠岫,目光半明半昧,“感覺我這一趟,好像沒幫到什麼忙,反倒拖累你照顧我。”
“那你是不是準備以身相許來報答我?”韓遠岫一本正經地問。
“嗝兒!”
回答他的,是趙浮嵐打出的一個飽嗝兒。
“看來你吃多了。”
韓遠岫麵無表情地奪過她手裏的雞腿,就著她啃過的地方吃了下去。
“你…嗝兒!”
趙浮嵐見狀,剛要開口,不禁又打了一個飽嗝兒。
韓遠岫悄然揚唇。
將剩下的雞腿肉吃完後,他掏出手帕,一邊擦拭嘴角,一邊緩緩道:“趙浮嵐,你已經做得夠多了,救災本就不是你的職責,若隻是為了清楚疫區的情況,從而寫出相關的文章,大可從旁觀察,不必親力親為參與送藥、送物資,救助災民。”
“別把旁人的擔子往自己身上扛,回去後,你把所見所聞寫到青鳥小報上,好讓京城的百姓了解全貌,再防微杜漸,便已足矣。”
語畢,他又用手帕去擦拭趙浮嵐的嘴角,卻被她嫌棄地躲開了。
“你方才擦過自己的嘴!”
“疫情當下,你還講究?”
韓遠岫晲了她一眼,伸出另一隻手把她的臉擺正,繼續給她擦,“咱倆同吃同住這麼久,沒少用一張手帕。”
趙浮嵐鎖眉擰鼻。
等韓遠岫擦完,她不忘用手背抹了一把嘴,然後對他說:“臨走前,給那些火葬的死者立個墓碑吧,日後他們的親友才好前去祭拜。”
“好!”
韓遠岫扯過她的手,繼續擦拭。
垂眸看著他細心的動作,趙浮嵐擰緊的眉頭逐漸鬆開……
“希望你們來生無病無痛!”
四日後,趙浮嵐徹底病愈,返回臨安前,她與韓遠岫來到官府為火葬死者立的墓碑前鞠躬致意。
這塊巨型墓碑是按韓遠岫的要求打造的,上麵刻滿了死者的名字,密密麻麻,宛如焚屍後的焦黑土地上新長出來的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