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孟凡,啟孟凡……\\\"
\\\"啟孟凡……快起床啦。\\\"
\\\"啟孟凡。\\\"
陽光透過窗戶肆意撒在醫院裏,啟孟凡朦朧中,又一次聽到了溫柔的聲音,仿佛一絲清泉流入他的心間。
今天是八月二十八日,啟孟凡的生日。
啟孟凡睜開眼睛,驚喜的看見了眼前的女孩:陽光下仿佛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甜蜜到他心裏。圓圓的臉蛋,纖細的臂彎,悠悠的小馬尾辮,女孩看見躺著的人醒了,便歡喜的像個孩子似的。
\\\"快起來啦,今天是你生日。\\\"
\\\"你應該知道吧,今年你14歲了。\\\"
\\\"呃~嗯,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的。\\\"
\\\"你還問我咧,你不是希望我在你身旁嘛。\\\"
啟孟凡笑了笑,笑的是那樣的燦爛。在幾天前他寫了一個生日願望,其中一項就是希望她能陪在自己身旁。
\\\"那,算是願望成真了。\\\"
\\\"嗯。謝,謝,謝謝你。\\\"
\\\" 謝我幹嘛,咱們還像小時候一樣,這次換你抓住我的手,好嗎?\\\"
\\\"嗯……好。\\\"
思考片刻後,啟孟凡用右胳膊支撐著病床起身,然後拿出右手,緩緩靠近女孩的臉蛋,摸了摸又捏了一下,軟嫩軟嫩的。
\\\"你幹嘛呀,才幾天沒見。\\\"
女孩臉逐漸變得粉紅,她害羞的低了低頭然後躲開他的手說,
\\\"快點起床啦,等會還得去做手術。\\\"
\\\"……但是你放心,我會陪在你身邊的,我就在你旁邊,哪兒不會去的。\\\"
\\\"來,衣服……這件,還有這件。\\\"
\\\"都穿好了吧,走吧,我扶著你去。現在都8:21了,現在去得排隊……搞這搞那的……\\\"
算是今天已經是第九天了。
\\\"你...陪我去嗎?\\\"
\\\"是的,我陪你去。快起來,來,我扶你……\\\"
啟孟凡在她的攙扶下緩緩起身,此時他特別虛弱。
\\\"來,手給我。\\\"
女孩抓住他的手,抓住他的心,抓住了他的未來,他的一切,他的……所有。
緩緩攙扶下,由於今天是孟凡生日,一切都按照他生日第二個願望進行--今天一天內陪在他身旁的人隻能是那個女孩。
\\\"滴噠,滴噠,滴噠……\\\"
手術室在一整間屋子裏,外邊是等候室和處置室,而手術室則全部走在裏麵。一共有七八個手術室,啟孟凡待會兒得進四號門。
女孩把孟凡攙扶到等候室,等待著別人叫號。
按照要求,護士在讓他簽完協議之後要他穿上了手術鞋。啟孟凡在協議上簽好名後,就被女孩奪過去了。
\\\"這份協議……是什麼意思。\\\"
女孩拿在手上的協議是一份責任書,她翻開協議書,看到了裏麵出現的字:
「……如果在手術過程中發生任何意外……可能出現的任何意外,包括死亡。該手術具有風險……若出現任何意外,醫院將不予以賠付。請在這裏簽字……」
女孩內心反複,她忍著不讓自己將這份協議的內容告訴他。
……
\\\"沒事,沒什麼。聽醫生的話,到裏麵後別害怕,啟孟凡,你最勇敢了,還有就是……如果疼的話,就,就多想想我。\\\"
其實她也不知道,如果疼的話想想自己是否對於孟凡來說有效果。
而啟孟凡毫不猶豫的說:
\\\"如果我因為手術不幸離開了……我第一個覺得抱歉的人就是你。\\\"
女孩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徹底崩潰,幾近六年的感情在此刻或將化為烏有。她流下熱淚,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劃到臉頰。
\\\"別說!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啟孟凡將手托負在女孩手背上,平穩的說:
\\\"你陪伴了我那麼久,如果我手術……啊不,我……記得替我去好好看看,我沒能看過的天空,記得幫我去照顧鄰居家的小花貓,記得時常回去看看我們的泥巴堆成的小窩,以及……\\\"
\\\"哈,別哭。你也堅強點,我,我盡量挺過去。\\\"
女孩眼中的淚水越來越多,她幾近崩潰。回憶的淚水和愛情相交融,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的第三個願望是:今天不許任何人為自己流淚。然而這個願望算是破滅了。
\\\"17號,進來。\\\"
聽到護士叫號,啟孟凡起身即將離去。
女孩伸手想去挽留,但這一次,她沒有抓住他。
啟孟凡徑直走向了冰冷的手術室,明亮的燈光照耀下,他心中卻早已做好了思想準備。
進門的一瞬間,他突然扭過頭
\\\"疼的時候我就會想想跟你在一起時的日子,你的臉龐,你的眼睛,你的一切……\\\"
女孩淚水繃不住,放聲大哭起來。
那是啟孟凡今年十三歲生日的最後一個願望,也是他給自己的願望。
……
半個時辰過去了,安靜的等候室裏,閃爍的燈光照亮著冰冷的心間。紅燈亮起的\\\"手術中\\\"提示牌,期盼的雙眼,以及裏麵躺著的人。
……
又是兩個時辰了,太陽的光輝慢慢下落,留下餘暉透過等候室的一扇窗戶照進來了。
……
又過了一會兒,太陽已經落山了。昏黑的晨昏中,女孩微閉的雙眼中突然看到一絲綠色的光影--\\\"手術結束\\\"
女孩睜開眼睛,死死盯著暗淡的燈光下銀白色的大門緩緩移動開,從裏麵推出一張移動床。
手術出乎意料的成功!
女孩看到昏睡中的孟凡,心裏提著的弦也放下了。由於麻醉的效果,可能得要些時候才能恢複。
……
一天後,暖風吹進病房,浮動著少年的臉。
啟孟凡睜開眼,看到了眼前青藍色的牆壁以及夏日的陽光在牆壁上的光亮。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他挺過來了。
想到剛才做了一個奇妙的夢,孟凡微微笑了一下。雖然還是身體很疼,他就這樣,躺在病床上,看著藍藍的天花板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