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聲幽幽響著,在這寂寥的雪山顯得格外空靈寂寥,他深一步淺一步地往前走著,在雪地上留下一排長長的腳印,卻又很快被白雪掩蓋。
走著走著,他掏出了一瓶從喇嘛廟裏帶出來的酒,仰頭一飲,喉嚨中瞬間彌漫起一股滾燙的感覺,驅散他渾身的寒氣,也讓他看著遠處雪線的雙目微微朦朧起來。
他眯起眼,感受著從懸崖上吹過來的凜冽寒風,刺骨逼人,刮得他整個臉生疼,似乎想要將他的肌膚切割開,讓他流血,讓他疼痛。
吳斜輕輕扯動唇角,想要笑一下,但沒等他的唇角完全勾起,背後忽然傳來一陣細微的動靜,他怔了怔,沒等他反應,下一瞬,脖頸被利器切割開的痛苦瞬間席卷上來。
他捂著自己的脖頸,那裏被破開了一條鮮血淋漓的口子,他能感受到自己滾燙的血液沸騰著從那條口子裏爭先恐後地衝出來,就像衝出禁錮的野獸。
滾燙的感覺讓他發抖,生寒。
回過頭,一身白色羽絨服的漂亮女人手裏拿著滴血的匕首斂眸看著他,那眸中壓抑著水光,似難過,似高興,很複雜。
“蘇……難……”
因為喉嚨被割破,有冷風從裏麵灌進來,他的嗓音幾乎被撞得破碎,甚至發出嗬嗬的風聲。
蘇難用力攥著匕首,那血濺在她的手上、臉上,讓她幾乎顫抖,但她依舊看著吳斜,一字一頓說得極為認真,“我說過,我會殺了你。”
吳斜因為失血過多幾乎蒼白的唇瓣動了動,卻沒有發聲,或許是他想要發聲也發不出來。
他捂著脖子,卻根本阻止不了鮮血他指縫間流走,幾乎是狼狽不堪地、跌跌撞撞地他爬到了懸崖邊,然後用盡最後力氣跳了下去。
蘇難追了上去,懸崖深得看不清底部,肆虐卷動的風雪吞噬了吳斜的身影,在這一刻,除了她再無旁人的空蕩雪山響起了一聲釋放壓抑的情感的呼喊。
“吳斜!”
除了風聲,沒有回應她。
蘇難最後看了一眼深不見底地懸崖,然後轉身,似笑又似哭地離開。
風聲呼嘯而起,就像是有人在哭嚎一般,風雪格外冰冷無情,掩蓋住地麵的血色和摔得殘破不堪的酒瓶。
細微的碎雪聲響起,純白的雪山之中,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滿頭銀白,如同被月華澆灌般的華美。
風雪太大,幾乎看不清他的臉,但就是有一種他是從遠方踏雪而來,披著月華清輝的神的錯覺。
看著深不見底的懸崖,那人皺了眉,然後竟然縱身跳下懸崖,風吹動起他如銀月般勾人的發絲,在空中劃過輕淺的弧度,然後隨著主人落入漆黑幽冷之中。
在他跳下去之後,不到一會兒,雪山又迎來了一位陌生的客人,幾乎是用盡最快的速度在奔跑,掠動的風卷起她的衣角,像隻翩躚的蝴蝶,從遠處迅速飛掠了過來,然後跳下了懸崖。
寒風極速拍打在臉上,破碎的風雪襲擊著人臉,瀾珠下意識眯起了眼眸,紅唇輕抿,看著眼前離到崖底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