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血液的顏色,瀾珠眸中閃過一絲失望,輕微地笑了一下,然後抬手自他指尖掃過,破開的口子頓時恢複如初。
汪逸收回手輕輕摸索了一下指尖,正欲離開,遠處突然傳來轟鳴的爆炸聲,三個人抬眸望去,依稀可見那邊有房屋倒塌。
瀾珠回頭笑著詢問。
“汪家現在已經不存在了,你打算去哪呢?”
即使他再冷情淡漠,但此刻汪逸的眉心還是忍不住緊皺起來,他實在看不懂眼前這個人,她明明可以殺了他,但又不肯,反而出手救他,現在又想勸他倒戈嗎?
“不知道。”
說起來,他並不是土生土長的汪家人,他最初的一切記憶停留在陰暗的大海邊,當時是汪燦救了他,所以他進入了汪家。
現在,汪燦死了,他對汪家沒有多少感情,去哪裏似乎都一樣。
“如果不知道去哪裏,來找我吧。”
瀾珠笑顏如花,彎起的藍色眼眸晃動著笑意,就像波瀾湧動的大海,一瞬間將他帶回了那個海邊。
隻是不同的是,他初醒的那天,天空陰沉得仿佛要塌陷一般,而瀾珠眼裏的海卻恍如碧藍晴空。
汪逸蹙著眉思索著,似乎去哪裏都一樣,汪燦救過他,所以他來了汪家,那眼前這個人也救過他,不論她是什麼目的,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所以,汪逸點了頭。
瀾珠立即欣喜地看向解語臣,解語臣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這都商量好了才來問他,但她都這麼說了,他總不可能駁了她的麵子,於是也點頭了。
解家很大,多一個人也沒什麼,而且看瀾珠不斷試探的樣子,這個人和瀾珠說不定有什麼關係。
“走吧,吳斜那邊應該要等急了。”
瀾珠眼下的心情很好,眼下雖還不確定汪逸到底是不是瀾逸,但隻要人還在,她早晚都能弄清楚。
找到吳斜他們的時候,一行人正在商量去接小哥的事,但眼下還有一個人要處理,那就是被爆炸波及,昏迷不醒的黎簇。
吳斜準備將他放上送他回家的火車後去長白山接小哥,但瀾珠看著時隔這麼久不見,仿佛變了一個人般的黎簇終究還是不忍心,決定送他最後一程。
和吳斜一起把黎簇送上回北京的火車,瀾珠找了張紙留下字條後和吳斜離開。
昏迷的人似有所覺,睜開一條縫隙看著兩道身影一前一後地遠離,掙紮著想要起來卻又被黑暗拉進更深沉的夜幕中。
等他再醒來,火車已經開了一個多小時,吳斜他們已經坐上了去長白山的車隊。
火車上人來人往,隔音並不好,有些吵鬧,黎簇覺得很刺耳,微眯著眼看著窗外的落日,夕陽即將墜入西山。
桌麵上放著一張字條,“黎簇小朋友,這一趟旅途已經結束了,你的未來仍可期。”
以及最後的瘦金體落尾,“再見。”
黎簇忽地笑起,笑聲低沉沙啞,帶著森然冷意。
不是說,要帶他回家嗎?就把他一個人丟在回家的火車上,什麼未來可期,他媽的他這輩子都被他們毀了,他再也做不回以前的那個普通人了!
字條上的字體刺眼得要命,黎簇忍不住將其攥成一團。
吳真,無真,吳真這個人本身就不存在,一直以來存在的隻有瀾珠。
他以為意趣相投的好同學、好朋友也隻是誘導他入局的一個環節。
可無論他怎麼想,火車已經鳴笛進站,意味著他的旅途已經徹底結束了。
黎簇忍著身上的痛意扶著車座起身,緩慢挪步下了火車,獨身一人走出火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