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天,無論是大秦,亦或是北雀,都是紅色的,烈火濃煙衝天而上,戰火連天,空氣中到處彌漫著令人窒息的火藥味,哭喊著的人們四處逃散。
打掃戰場的士兵從疊成山的屍體下努力尋找著僥幸存活的人,遠處的城門口,屹立著一人一馬,馬上那人長發在空中飛揚,一身玄色長袍,外麵套著厚厚的盔甲,腰側的佩劍上用紅繩係著一串鈴鐺。
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帶著異域風情的臉,泛著隱隱藍色的眸子動了動,他伸手抹去了側臉上沾上的血跡,俊美無比的臉龐上出現一絲淺淺的笑意,語氣戲謔:“難?這也不難嘛。”
“封主,”清掃完戰場的士兵前來彙報:“戰場已經清掃完畢。”
莫折未尋垂了垂眼,長睫在眼下打出一片陰影,他驅動韁繩,聲音慵懶道:“進城。”
秦都裏的場麵和莫折未尋想象的沒有入差,亂的不成樣子,比亂更要人命的是吵,老弱婦孺的吵叫聲,把莫折未尋吵的耳膜一震一震的。
“我不是下令不讓殺大秦的百姓嗎,”莫折未尋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誰說話:“他們喊什麼,我還能吃了他們不成嗎。”
一旁騎馬和他並肩而行的侍衛長庭沉看了四周一眼,沉聲道:“害怕。”
莫折未尋一頓,沉默下來。
莫折未尋帶著一眾人駕馬來到曾經秦都最繁華的那條街,曾經充滿人煙味的街道如今散發著一股死氣,街道邊抱作一團的人們瑟瑟發抖,用恐懼的眼神看著為首的莫折未尋。
莫折未尋踏馬而來,激起滿地塵灰,他冷眼看著這些人,麵上沒有一絲動容。
直到視線和另一人撞上,他才一怔,這人還是少年的模樣,五官就美得不像樣子,眉眼清雋柔和,瞳孔漆黑如墨,麻袋布衣,滿臉塵土,也擋不住的貴氣,倒是很有大秦特產的模樣。
長成這般樣子,跟個姑娘似的。
莫折未尋想著,駕馬揚長而去。
“大秦的皇宮還挺氣派……”
“比咱們北雀的還要大呢……”
“大有什麼用,以後這都是咱們的了……”
莫折未尋聽著身後士兵的低聲耳語,靜靜的注視著這座令人眼花繚亂的宮殿。
半晌,他嗤笑一聲,輕聲道:“有什麼好的,不要。”
說完,他下馬,大步進入宮殿。
聲音這般輕,也隻有離得最近的庭沉聽見了,庭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聲的跟在他的身後。
莫折未尋直奔後宮而入,倒是讓北雀的士兵不解,他們的封主,看著也不像好色的人啊。
莫折未尋腳步有些著急,他隨手拉過一個小宮女問道:“西寧公主的住處在哪?”
小宮女被嚇得瑟瑟發抖,顫顫巍巍的指著這條路盡頭的一處住處。
莫折未尋看向那處地方,心涼了一半,這是冷宮。
他放開小宮女,幾乎是飛奔進去的,庭沉一眾人都沒反應過來,莫折未尋人就不見了。
庭沉帶著人進了冷宮,入目便是房梁上被白綾吊起的女子,還有怔愣在原地的莫折未尋。
“封主。”庭沉有些不忍,想要伸手去扶莫折未尋,卻被他避開。
“放下來吧。”莫折未尋說完,轉身走出了冷宮。
庭沉指揮著幾個士兵把西寧公主的屍體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他注視著西寧公主的屍體,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身處亂世之中,男子活著都尚且不易,更何況是身陷囹圄的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