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離開後沒多久,公主便悄悄出宮了,公主不知道白駒的具體位置,隻知道他在西域。我不知道公主這一路的艱辛,隻看到她眼底的堅定,以及瘦削如同薄紙的身材。

公主來到西域城,除了一身粗布男裝,身上隻有一些碎銀子。堂堂一國公主,最後居然落得這般窘迫,公主苦笑一聲,為了生存,公主成了跑堂小二,中午跑堂,其他時間都在尋找白駒。

我曾問她為什麼不去衙門找縣長,公主眼裏帶著笑意,溫柔說道,“如果能和白駒在一起,再苦再累也願意。”

是白駒注意到公主,或者說是公主注意到這邊的騷動。

白駒帶著阿蘅來到西域城,拜訪了西域城有名的大夫,大家紛紛搖頭,隻有一位大夫,告訴白駒,天山雪蓮或許可以清除阿蘅體內的煞氣,不過天山雪蓮,五百年開花,八百年結果,阿蘅需要的必須是新鮮的雪蓮,就著天山雪一起服下,才有可能救她一命。

白駒帶著時而癡傻時而冷酷的阿蘅來到了飯館,菜剛上,阿蘅突然犯病,拿起桌上的筷子朝著白駒命門逼去。

周圍的客人都嚇住了,連忙起身躲避,以防誤傷,端著托盤從樓上下來的公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白駒,而是阿蘅手上帶血的匕首,朝著自己的方向飛來。

“小心!”

這是白駒第一次抱公主,亦是唯一一次。

阿蘅累了,自己就暈了過去,白駒抱著阿蘅,大步朝外走去,待公主回神,拔腿就追了出去。

白駒衣不解帶地照顧著性情不定的阿蘅,公主默默照顧著白駒。

阿蘅現在的病情不適合去天山,白駒便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公主辭去工作也跟著住了下來。

阿蘅與其說是白駒照顧,不是說是公主伺候,白駒更多的時候是精神上的陪伴,生活上基本是公主全勞,犯病的阿蘅智商如同稚兒,不會穿衣,不會吃飯,除了笑便是哭。

公主會看著待人冷漠的白駒會對著阿蘅輕聲細語,臉上會帶著暖暖的笑意,會替她撚去不經意落在發間的落葉,會仔細替她加衣遮雨。

失意的往往是落後一步的公主。

一場戀情,要麼互生情愫,皆大歡喜,要麼注定是一場沒完沒了的秋雨。

阿蘅又成了冷酷無情的女人,臉上總是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嘲諷,冷眼旁觀地看著白駒為她做的一切,再麵無表情的一點一點摧毀。

我問公主,這一切值得嗎?

公主一臉疲倦,“爭取過就夠了!”

第二天,從龍城來了一隊車馬,公主又恢複成那個高高在上的尊貴女人,臨別之際,公主拉過我的手,不再是爛漫的大笑,“阿兮,我要嫁人了,後宮太冷,你能偶爾來看看我嗎?”

漸行漸遠的隊伍消失在漫天風沙中,公主的任性天真也磨滅在西域城下的那一劍。

段墨走過來,輕輕地抱住我,“傻瓜。”

“段墨,我眼睛怎麼流淚了。”我趴在段墨的肩上,喃喃細語。

“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晚上,白駒帶著阿蘅來到我房間,又是要告別了。

我把事先準備好的一小瓶血遞給白駒,“希望在路上能幫助你。”

白駒接過了小瓶子,“謝謝。”

“現在就要走嘛?等天亮吧。”

白駒搖搖頭,溫柔看著冷酷坐在身旁的阿蘅,“阿蘅在等我。”

“一路順風。”

白駒帶著阿蘅走了出去,突然阿蘅衝了進來,湊在我的耳朵旁說了一句話,怪異的笑容在她臉上扭曲著,仿佛是在等著看我的笑話。

失去血色的雙唇合了合,最後化作嘴角的一絲苦笑。

原來她早就知道他是誰了。

第三天我離開了西域城,順著太陽升起的方向一路前行,至於段墨,嗬!

阿蘅跟我說,“我這雙眼睛生的甚好,魔君愛不釋手。”

桌上放著一張皺皺巴巴的紙條,上麵寫著:段墨,你王八蛋!大蘿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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