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珺!”

秦璿驚喝一聲,按著自己的胸口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滿眼失望。

“你怎麼……怎麼可以……”

“我為什麼不可以,姐姐?”徐珺站起來,迎上的秦璿的目光,俯瞰著她。

“一個人的一生,隻在你的嬉笑怒罵中便麵目全非,你憑什麼覺得你可以。”

秦璿的聲音裏大多不是怒氣,而是痛心。她咳嗽兩聲,越發中氣不足。

“憑一個人的一生本就是麵目全非的。”

徐珺俯下身,手指虛虛地碰上秦璿的臉側。

“每個人出生的時候,有人問過他們願不願意嗎?姐姐,沒有人知道自己以後會麵對什麼,憑什麼我就不會是他們命中注定的改變嗎?”

對上徐珺的眼神,那裏麵沒有遲疑,他在詢問,好像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疑問……不對,不是疑問,徐珺的眼裏隻有平靜,這是一個……他認得了的事實。

這個想法讓秦璿不禁顫抖起來,嘴裏喃喃道:

“不……不是……”

“什麼不是?姐姐。”

秦璿抬起頭,直直地望著徐珺:

“……不是聲兒,你不像聲兒,聲兒決不同你一般……遊戲人間。”

聽到這個名字,徐珺的臉色晦暗下來。

“聲兒?叫的可真是親呢啊。”

徐珺直起身。

“可是,姐姐。你知道我同神、女、大、人最大的區別是什麼嗎?”

“神女大人”四個字故意被徐珺念的鄭重其事,充滿諷刺。

“是你的聲兒裝聾作啞,不肯給其他人一點憐憫之心,她的心天生就是冷的。”

徐珺偏過頭去,聲音輕柔:

“別這樣看著我姐姐,好歹我想要混入這人間,想要救這蒼生。”

“蒼生何須你來救?”

秦璿白著臉,手撐在床邊,聽著徐珺的話,像是從未聽過這樣的無稽之談。

“是不是要我救,這不是你說了算,也不是我說了算。姐姐,你看過人間供奉的香火嗎,那都是世人的求——你憑什麼覺得他們不要我救呢?”

徐珺的語氣平靜下來,麵對秦璿的質問隻是嗤笑一聲。

沒想到,聽了這話,秦璿反而嘴裏念念有詞:

“我真是瘋了,我竟然想出了一個你。”

徐珺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明白秦璿在說些什麼。

不想秦璿朝他撲了過去,從床上跌了下來:

“你到底是誰?”

徐珺下意識地接住她,半跪著抱住秦璿。

“姐姐不是說認出來了我嗎?我是誰,姐姐覺得我是誰呢?”

秦璿不說話,隻是茫然地看著他,伸出手一寸一寸的慌亂地摸著徐珺的臉。

“我是你們求來的啊,姐姐。”

少年緩聲在秦璿耳旁低語,宛如鬼魅。

跳動的燭火映了一室昏黃,光與暗在方寸間流淌。

次日清晨。

“吱呀——”

程澤周推門而入,手裏還提著個熟悉的食盒。院中下人已經在打掃,起來一日的生氣。

“公子。”

小語放下手中的活,走近喚道。

程澤周衝她點點頭,輕聲問道:

“璿姐姐呢?”

“在廊下。”

看著程澤周提腳就要過去,小語連忙伸出手攔了來。

“公子,姑娘今日起得好早,方才在廊下的藤椅上坐著,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下人們都不敢喚醒了姑娘,怕擾了姑娘的休息。”

程澤周皺眉,要小語拿穩了食盒,自己走過庭中,繞過廊柱,輕手輕腳靠近秦璿。

清晨氣息微涼,堂風輕過。秦璿靜靜躺在長廊下,樹上葉子沾了露水,慢慢彙聚,盛滿雲的喧鬧。一時落在庭下,濺起驚慌,隻怕染濕了衣裳。

一件月白的披風蓋在她身上,應當是下人們為秦璿拿的。

程澤周撿起地上落下的的書,拍了灰塵輕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小心將秦璿的手塞到披風下麵。看著睡熟了的人兒雖然眼下帶了烏青,但氣色卻比先前還要好些,便暫且放下的心。

他有些是隱隱鬆了口氣的。聽到小語說秦璿睡了的時候,程澤周有多怕是她身子太虛了,所以越發地嗜睡了。

今早一起來,程澤周發現自己的雙膝的傷顏色重了起來,動的時候一陣酸痛,盡管是在衣袍下遮著,但秦璿心細,難保不會因為同平常走路是的些許不一而察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