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風動群山,蒼翠招展,搖搖晃晃地連了天。近了,規則平整的田野裏,腳下是從泥裏鑽出的盎然,圍了一塊的線,裏麵是生機,外麵也是……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到這來的?”常生看他們的態度認得好,又看著麵生,臉上也好看了些,清冽的聲音問道。
俞聲陌抬起頭來,默默打量著眼前這人:個子高挑,模樣清秀,身上有著一種很幹淨的氣質……同程道清一樣。
“我們……”不等她說完,程道清便打斷她,朗聲說道:
“常姑娘不認得我了嗎?”
常生聞聲看過去,看了程澤周許久,眼神恍然一變,像是想起了什麼。
“你是程家人?”
“在下程澤周,有禮了。”程澤周行了一禮,手上的韁繩未放。
“你們還來做什麼,我已經說過了,我常生,絕不為妾。”
常生臉色一冷,露出戒備的神色。
“在下自是知道的,在下的來意也絕不在此,隻是有些話,想和姑娘說說。”程澤周直起腰,定定地看向常生,舉手投足間俱是疏離有禮。
“你們大戶人家與我這小女子有什麼話可說?”
像是知道自己逃不過糾纏,常生站在那,半是諷刺地問。
麵對常生的質問,程澤周沒有直接回答了,而是轉過身來,望向俞聲陌:
“聲兒,這馬兒踏了常姑娘的菜,總是要賠償的。但我今日沒帶什麼銀子,你去幫我問問楊伯,幫我借些來,可好?”
這話誰也能聽的出來,是要支開俞聲陌的意識。
於是俞聲陌站在原地,無聲地掃了一眼兩人,沒有動——這是不願意的意思了。
程澤周無奈,軟了聲音同她說:
“這日頭太烈,莫要在這裏站著了,我一會便去尋你。”
最終,俞聲陌還是動了,她上前兩步,伸手撫上馬兒的臉。馬兒也不怕她,在她手心蹭了蹭,然後由得她牽走了。
一人一馬背著風,風動衣裳,在草地上緩緩離去。程澤周看著她的背影走遠後,這才轉過頭來:
“常家姑娘。”
“怎麼,有什麼見不得人話要說嗎,還要將人支開。”常生亦是自俞聲陌身上收回目光,對上程澤周,言語中不缺諷刺。
“常姑娘說笑了,就算在下讓不讓聲兒離開,她都知道我要與你說什麼的。”不在俞聲陌麵前,程澤周似乎都變了副樣子,話裏滴水不漏。
“叫的如此親昵,想必你們也是十分親近的。既有在意的女子,公子何不以此來比量比量小女子的心情,還要再三來逼迫我?”常生語意中越發尖銳,質問著程澤周。
可程澤周麵上的笑像是一張假麵,無甚的變化:
“姑娘言重了,在下說過了,在下這次來的目的可與先前那些人截然不同……”
大樹下,俞聲陌仍是坐在方才的那塊石頭上。她遠遠地望著,猜程澤周什麼時候能說服常生。
視線裏,常生本來一副防備的樣子,可逐漸鬆動,眼裏像是猶豫,甚至下意識地咬了咬唇……
反觀程澤周,一派謙和從容、彬彬有禮的樣子,嘴裏說著什麼。到最後,程澤周拿出一個錢袋,遞了過去。
而常生不僅沒有怒罵他,反是在猶豫之後,接了下來……
很快,程澤周便迎著目光走了過去,隻聽俞聲陌開口:
“你叫她離開?”
“聲兒這是會讀唇語了嗎,猜的好準。”程澤周臉上是笑著的,看著分明與方才在常生跟前的笑一般無二,給人的感覺卻是迥然不同。
俞聲陌不理會他,這本也是不是難猜的:如今多出來的事不過就是一場這樣青梅竹馬的情誼,管兩人之間是什麼糾葛,隻要常生走了,那不就沒事了。
她隻是說了件與當下無關的事:
“程大公子看著不像那般貪財好色之人,你是否要細細同他去問一問那些事?”
問什麼,問為何傳言常生與他已經成親,還是問要常生為妾的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