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著對秦朝的了解，方思怡迅速完成了任務。
正在思考怎樣才能和嬴政單獨說話時，卻被那人看破了心思，嬴政揮退眾人，隻留他們二人。
“你想說什麼？”
這位小神女，好像還不會在放鬆的情況下偽裝，熟悉之後什麼事情都寫在臉上了。
“我聞神仙亦有死，但我與子不見耳。”
我曾聽聞即使是神仙也會隕滅，可是我們看不到那天。
降落時，方思怡看見了嬴政的表情，雖然他藏得很好，但是方思怡還是看出來了。
那是渴望和不安，對長生的渴望，對衰老的不安。
死亡和衰老對於很多人來說都是十分恐懼的事情，可是人生自古誰無死，又有誰真的能夠長生不老？
被看穿的嬴政並沒有惱羞成怒，而是默默注視著方思怡，心中細細思量這句詩的意思。
真的沒有辦法永生不滅嗎？
親手建立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大帝國，第一個登上最大權力寶座的嬴政，真的很想永遠留存於世，看著這個帝國潮起潮落。
就算最後帝國會消亡，王朝會崩逝，他相信，自己留下的東西也會萬世流傳，所以他真的很想看下去，想要看幾百年後，幾千年後這個世界又是何模樣。
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兩人都心知肚明。
天幕之上的世界與現在的秦朝並不相同，在這個世界是否會有神仙，連龍脈存不存在都是問題，更別提有機遇寄身於此。
不僅是嬴政，萬朝之中很多皇帝也都明白這個道理，隻是他們還在等，等待天幕最後的結果，等待神女的降臨。
現在方思怡並沒有完全否定龍脈在這個世界上是否存在，而是念了一句這樣的詩，是為了告訴嬴政，就算是神，也沒有辦法真正永生。
比起神明，人類的生命更為短暫，自然也不會看到神明隕落的那天。
對於她的話，嬴政沒有懷疑。
神女降臨之時，嬴政感覺她與天幕上神聖無瑕的氣息很不相同。
比起高不可攀，更像是虛無之感，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而起，消散於世。
這種感覺，與之前天幕之中的扶蘇很是接近，卻比扶蘇還要更平靜又悲傷，像一潭死水掀不起波瀾。
若是傳說中的神明皆如此，成神好像也沒有什麼意思.....
見他眉頭舒緩，方思怡的眉眼也逐漸開展，提起的心也逐漸落下。
“老子曾言，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大於欲得，倒是朕，沒有看開。”
盤旋在心裏許久的迷霧逐漸散開，嬴政覺得豁然開朗，卻又感到一絲失落。
“人會有三次死亡，沒有人可以逃過第一種，九成的人會經曆第二種，至於第三種，有人在此永生。”
聽到這句話，嬴政的眼眸微亮，神情之中也帶了一絲期待。
“第一次，是在斷氣時，從生理上來說，這個人就已經死亡了；第二次，是在下葬時，從社會來說，這個人被宣告死亡；”
抬眼與嬴政對視，方思怡眼裏滿是誠懇。
“第三次，是被遺忘時，最後一個記得他的人消散於世，在這個世界上，這個人就真的不複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