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天已經黑了,一路上跌跌撞撞的差點踩空摔倒,徐舊林隻能點開手機裏的手電筒來照亮腳下的路,幽靜的小路綿延進山林,他深吸一口氣,隻能憑借腦海裏的記憶來判斷紀嫋在哪。
他剛才出去的時候碰上了那個老歌帶DJ練劍的道人,問紀嫋去哪裏了,道人指了指後山,說:“陳三娘子廟。”
陳三娘子廟徐舊林小時候去過幾次,許過幾次願,但陳三娘子靈歸靈,造成的蝴蝶效應帶來的代價同樣慘烈,以至於徐舊林後來不再去許願。
好在徐舊林記憶力還是不錯的,艱難的尋到廟門口時,剛好看見紀嫋雙手合十,虔誠的叩首。
陳三娘子廟裏是沒有點電燈的,仍然用著蠟燭,隱隱跳動的燭火同隨風輕動紗幔起舞,陳三娘子坐在中央,昏暗的燭光,照不到她的臉,平添幾分神秘與威嚴。
徐舊林靠在門上,等著紀嫋拜完。
紀嫋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有人,她隻輕聲道:“一願郎君千歲,二願妾身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她低聲,話鋒一轉:“隻是,妾身難久,郎君短命,不同梁上之燕;三願不成,隻求郎君千歲,今後同風起,扶搖而上九萬裏。”
她說完,虔誠而又認真的往地上一磕,然後站起身來。
扭頭和徐舊林對視上時,徐舊林倒是坦坦蕩蕩的,反倒是紀嫋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徐舊林對著她伸出手,臉上不再是見到她時一貫溫柔的神色,紀嫋手伸到半空中,又莫名有些猶豫,徐舊林卻是直接拉住。
他帶著紀嫋走出一段距離,走到稍微平坦的地方,才低著聲音問:“你剛才求什麼?”
他的聲音隱隱帶了些怒氣,但還是壓著聲音。
紀嫋認真說:“希望你長命百歲。”
她另一隻攥著的手送到他麵前,攤開手,是一隻小巧玉環,徐舊林見到這熟悉的東西,一下子說不出話。
“我知道陳三娘子這裏許願是最靈的,所以我希望你能長命百歲。”
徐舊林又何嚐不知道,小的時候徐未滿有個單子沒談成,每天焦頭爛額的,徐舊林剛好逛到陳三娘子廟,有模有樣的學著大人許願,一願單子簽成,二願不用考期末考試,三願交到好朋友。
沒過多久,他走在回家的路上被騎車的少年撞到了腿,撞他的少年是他爸要簽單子公司老總的兒子,在這樣的連鎖反應下,他爸簽成了單子,他不用考期末考試,還和那個幫他報警的另一個小孩成為了好朋友。
此刻,紀嫋捧著玉環看他,徐舊林比紀嫋足足高了一個頭多一些,這樣看紀嫋,可以清晰的看見月光盛進她的眼眸,照的她的眼睛亮亮的。
“你……”
“啊……”紀嫋難得有些緊張,咬了咬唇,說:“你為我放了煙花,還為我做了許多的事情,我不知道可以給你什麼,我想了想給你求了一個護身符。”
徐舊林沒說話,腦袋裏閃過明塵大師說的話,他說,小徐,有人為你求了一條命。
“嫋嫋……”他手指劃著玉環,垂著眼睛,說:“如果我們不認識呢,或者說我們沒有那麼熟呢。”
“運動會的時候,我答應要給你的。”紀嫋眨了眨眼,撇過頭,小聲的說:“沒有那麼熟,我也會托音音給你的……而且,我送你是因為我喜歡你。”
徐舊林看著她,語氣故作輕鬆,問:“怎麼托沈餘音給我?打算用什麼理由給我呢?你知道的,我不會亂收別人東西。”
“到時候我就說這是給你的新婚禮物,還能保你一家人呢。”紀嫋笑了笑,可能是手都抬的有點酸了,她不自覺的動了動手指,難得開了玩笑:“感覺這樣性價比超高呢。”
徐舊林聽見她說新婚禮物的時候,心頭一跳,本來摩挲著玉環的手張開手掌,順勢抓住她的手。
紀嫋微微一怔,徐舊林在她的麵前一直很有修養,連和她並排走都要保持一定的距離,而他現在突然抓住她的手,有些莫名的強勢。
他按著她的手,眼神晦暗不明,好一會,他才低低笑了笑,聲音莫名有些顫抖和壓抑。
他說:“紀嫋,我是真的栽在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