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包的餃子好好吃。”
徐舊林夾著餃子往嘴裏送了一個，含糊道：“真的是超級香。”
紀嫋垂著眼，用湯勺撥弄碗裏的蔥花，悠悠開口：“這下吃飽了，有力氣解釋了嗎？”
就在兩人因為梅花問題而僵持不下的時候，紀嫋突然想起自己包的餃子，一是怕餃子坨了，二是有人來吃餃子了。
所以她就暫且放過了徐舊林，轉身招手，叫他來吃餃子。
徐舊林倒是不客氣，矜持的舀了不少。
現在吃的差不多了，自然也就該回到梅花問題上了。
“就想送給你，讓你種在院子裏唄。”徐舊林看著在院子裏忙活的工人，理直氣壯：“你這院子裏的小花壇不知道種一些冬天開的花，你看到了冬天這裏都冷冷清清的，我種幾朵花好看點。”
其實也不怪紀嫋這麼震驚，沒有人在看到各式各樣的，二十八種梅花整整齊齊的擠在一團時，不為之感到震驚。
紀嫋麵無表情的評價：“那這看起來確實還挺熱鬧的。”
徐舊林倒是很敏銳：“你生氣了？”
“沒有。”紀嫋搖了搖頭：“我沒有生氣，我隻是看到這麼多梅花在這裏，不知道怎麼處理他們才好……這棟屋子留不了多久，我也……”
後半句話她咽下沒說，但是徐舊林卻聽懂了，他佯裝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那咋了？你要是喜歡我，下次還能送別的花過來，有我給你送，你隻管享受就行。”
“還有……”他聲音低了下去，隻讓他們兩個可以聽見：“你總要留下點什麼吧？或者給我留下點什麼也行，一個念想？”
這話就要越說越傷感了，紀嫋撇過頭去，不自在的輕咳了一聲，說：“現在應該沒到放學時間吧？你怎麼會在這裏？”
但傷感的話過去之後，這話顯得有點敏感。
敏感到徐舊林在原地走了兩步之後，緩過心情才鄭重其事的回複道：“因為我想要跟你走一樣的路。”
紀嫋倒是自動翻譯，直截了當：“所以你也休學了？”
她這話說著帶了一些開玩笑的成分，雖然這有點像徐舊林的作風，但他明年就要高考了，沒什麼理由突然休學吧……身體看起來也挺好的樣子……
但是徐舊林聽了之後，無比認真的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十分嚴肅。
“真的？”
“真的。”
紀嫋突然覺得兩眼一黑。
.
她沉默了一路，送完栽花師傅，靠著門沒忍住，又問了一遍，在得到相同的回答之後，她閉上了嘴。
人在尷尬或者是慌張的時候，確實會下意識的想做很多事情。
紀嫋剛才問完他的時候，沉默的幫栽花的師傅遞花，遞東西，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忙的樣子。
現在不行了。
但她確實還沒想好如何應對這個局麵，她隻能出神望著天花板，想著，要不然我把這個蜘蛛網清理一下？
“紀嫋？”
要不然再掃一遍地吧……
“你生氣了？”
要不然去看看煤球和鉛球吧……好長時間沒見它們兩個了……
回過神來，徐舊林已經按住她的手，十分關切的問：“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拿起拖把了？跟中邪了似的。”
“……相比之下，我覺得……”她的手指無意識的鬆開拖把，喃喃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也要休學……所以暫時先不去學校學習了，可能高考也不一定會考？”
她實在是有些驚訝，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才慢慢聚焦：“你真的沒有在開玩笑嗎？”
徐舊林很堅定的搖頭：“沒有。”
好一會兒，她嘴裏才吐出兩個字：“瘋了。”
大概是這麼了當的罵完之後，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好像也沒那麼不容易開口了。
“你為什麼好端端的也要休學？你明年就高三了，將要麵對高考了，你現在做這些是為什麼呢？”
紀嫋這麼嚴肅的想要和他講道理，徐舊林卻是攤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紀嫋，我想陪著你。”
“為什麼？”她先是下意識的反問，反應過來又續上：“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徐舊林眼睛盯著她，他長的比她高一些，鴉羽般的長睫隨著他垂下來眼眸微斂，又隨著他的呼吸起伏：“紀嫋，我知道我留不住你，我也知道我不該成為你的枷鎖。”
“如果你想去看這個世界的話，我希望能陪在你的身邊，我不想用一個一塊小屏幕跟你去看同一片景色。”
他像是想到什麼，一字一句，認認真真的說：“紀嫋，如果是二十八歲，三十八歲的徐舊林或許會為了自己的學業而放棄，但現在的，十八歲的徐舊林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